我不由偏頭,不去看他的眼睛。


    安靜片刻,老蕭往上提了提槍口,意思讓海涵上來,海涵沒動,視線還死死定在我身上,眼神十分倔強。


    短暫的對峙讓冷冽變得煩躁不安,吳明誌靜靜看著海涵,達哈爾是給吳明誌使眼色,私下裏問吳明誌,老蕭為什麽用槍對著海涵,吳明誌耷下眼皮,懶得給他解釋。


    “海涵。”


    老蕭叫了一聲,說道:“我不管你是死人還是活人,是殭屍還是天使,迴答我一個問題,槍給你,我馬上走。”


    馬上走?我眼盯螢光棒,心裏嘲笑老蕭,也不分析下目前的處境,還想走?估計走不上幾步先餓死了,看他瘦得跟個小雞仔似的。


    海涵稍微低頭,對老蕭說:“你問吧。”老蕭聽後放下槍,兩手叉腰剛要講話,海涵身邊水麵忽然浮出來一個水泡。水泡很大,表麵有一層黏膜,亮晶晶的,吸引住我們每個人的視線。剛開始水泡隻有一個,然後是兩個,五個,九個,最後吧嗒吧嗒全部碎掉,緊跟著又出現新的。


    水下有東西……


    這些年出生入死攢下經驗不少,我瞬間反應到水裏有東西,達哈爾和老蕭也是。


    幾乎是同時,吳明誌和冷冽搶著上前拉海涵,海涵也向他們伸手,但雙方指尖還沒勾到,我就親眼目睹一個龐大的陰影在海涵身下浮現,它陡然出現,上漂速度奇快,很快在深紅色的血水裏慢慢變大,變得黝黑!


    瞬間,血水潭驟然濺起丈高,我還什麽都沒看清,血水和斷肢就把我淹沒,瞬時衝散我們這群人。


    意識裏,海涵隨著水浪卷出水潭,一頭撞在我臉上,牙齒磕在我眉骨上,火辣辣的疼,我倆滾成球,抱團被水流衝出很遠,最後我全身一震,撞上某處岩壁,一口熱汁從嘴裏直噴出來,之後又喝上一口惡臭味很濃的血水,待水流褪去,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摳嗓子,想方設法把血水吐出來。


    我幹咳的時候,一隻手摸上我的肩膀,細細的手指讓我頃刻認出他是海涵,我詫異迴頭,見他手裏抓著我那支螢光棒,他的五官極度扭曲,眼望著血水潭的位置,我順著他目光一看,手立時垂落到地上,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呆住了。


    我看到一顆又肥又大的光頭,比老蕭那顆光滑,比老蕭那顆飽滿,比老蕭那顆巨大千倍,巨型光頭下麵還有數條腕足,每條上麵很多吸盤。坐蛸?一隻從血水潭深處湧上來的巨型坐蛸獸?是它讓水潭濺起丈高?!


    “娘的!這是一隻坐蛸獸!”達哈爾罵罵咧咧爬到我們身邊,隨後是老蕭跟吳明誌,我們一起看向坐蛸獸,它停在水潭那裏,大半身體露在外麵,每條腕足看似沒動,實際在一伸一縮的律動唿吸。


    海涵眼中兇光閃動,目光定格在坐蛸獸那裏:“冷冽在哪?記得還有一個人在的,他們倆在哪。”老蕭聽後看向我,我看達哈爾,達哈爾看吳明誌,最後吳明誌舉起信號槍對空一發,信號彈劃出漂亮的拋物線,瞬然點亮整個血水潭,使得坐蛸獸的完整外形暴露在我們眼中,我們不約而同倒吸涼氣。


    真是一隻無限巨大的坐蛸獸,鐵青色的外皮帶著石斑紋,每條腕足都無法估量長度,每個吸盤都足有鏟車軲轆那樣大,吸盤中是螺旋向內的肉刺,於是我胡思亂想,萬一自己攪進吸盤的肉刺裏麵……我喉頭咕隆一聲,悄悄吞下口水,不敢再往下想。


    吳明誌舉手指向坐蛸獸:“冷冽在那裏!”我們一起抬頭看去,那是一個血腥到極致的情景,冷冽和另外一個人,兩人身體摞在一起被錐形鍾乳石穿透,髒器和腸子正拉長線落到坐蛸獸頭頂,滑溜溜黏糊糊的順著坐蛸獸的頭部曲線延伸到血水潭之中,坐蛸獸一陣顫抖!肥大的肉軀下麵發出哢呲哢呲的聲音,聽得我想嘔吐,因為傻子都能猜到是坐蛸獸在吃他們的髒器。


    這時候,一個腳步緩緩走來我們身後,由於我們注意力都集中在坐蛸獸身上,一個個看得出神,所以沒發現這個人的存在,除了海涵,而我發現到這個人,是因為海涵拿開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我扭頭去看才注意到她。


    隨著我眼中驚訝的逐漸放大,坐蛸獸突然進行原地收縮,每條腕足都緊繃起來,整體停頓上一秒左右又突然釋放身體,霎時,一股海洋的腥味撲麵而來,吹得我和老蕭睜不開眼,也拂亂了海涵和廖芷君兩人的髮絲,他們間隔一米多遠,相對靜立,兩兩凝視,一個笑容嫵媚如絲,一個表情嚴峻冷酷。


    此刻,我眼中的海涵暗暗攥拳,條條青筋和血管在他兩條手臂上凸顯出來,看得出來,他心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好濃的殺意呢,父親大人!”廖芷君曲起右腿,用高跟鞋蹭了蹭筆直修長的左腿,掩口嬌笑。


    這一來發現她的就不止我和海涵了,老蕭他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個個麵露驚駭之色。


    廖芷君斜肩挎著沉甸甸的背包,我若記得不差,那裏麵有一對黃金眼球和一顆黃金心髒,她一隻手按在包上,歪頭對海涵拋媚眼。


    這時坐蛸獸發出嗚嗚的低吼,我和老蕭他們不得不分神出來警惕這隻遠古巨獸。


    海涵稍微迴頭;“你們先走。”廖芷君怒嘴道:“走得了嗎?”海涵迴頭看向她,纏著紗布的右手來到胸前,一把握緊我戳在他心窩上的格鬥小刀,吳明誌和達哈爾這才發現正中在他心坎裏的兇器,兩人都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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