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像是刀子一般刺入金建德胸口,一時之間他竟然被嗆的說不出話來。


    若是當初未去雁落山,他也會認為叛軍輕易便能鎮壓。


    但現在,切身體會過那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戰場後,金建德心中明白,若想和叛軍打, 那就要做好一切準備。


    須得動用最強的戰力來正視叛軍,如此才有可能取得獲勝的機會。


    可是現在竟然連陛下都認為在百裏原動用重甲騎兵便能鎮壓叛軍,這實在是....


    太過於草率了啊!


    他很想立刻從床上爬起,連夜進宮麵聖勸慰,但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殘廢,即便說出自己的想法,陛下又能聽進去多少呢?


    是啊, 如今連自己的弟弟也認為自己太過於軟弱,總是在杞人憂天了。


    金建德搖搖頭,漲紅的臉色逐漸褪為蒼白,他緊緊攥住被子,低聲問道:


    “陛下她,已經做好決斷了嗎?”


    金建忠看他麵色頹喪,忍不住彎下腰拍了拍金建德的肩膀道:


    “嗯,二哥,你就別擔心了。”


    “正如我所說,在百裏原,有重甲騎兵們來鎮壓叛軍,那裏是廣闊平原,逆賊在雁落山能設下伏擊,是利用了山勢。”


    “如今在這開闊戰場上,他就要和咱們正麵搏殺,在這種條件下,他們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逆賊雖然如今勢頭正盛,在接連攻城奪寨,但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狂歡了。”


    金建德低垂著頭,聽到這話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是嗎?大哥他,就這麽有信心在百裏原戰場上鎮壓叛軍?”


    “他親自參戰?”


    金建忠搖了搖頭,“二哥, 你還不了解大哥嘛,大哥行軍作戰,想來是在後方運籌帷幄,此戰領兵的是夏官的胞弟,熊騫。”(夏官:兵部尚書,又稱大司馬)


    金建德臉色愈發冷冽,“哦,熊勇之弟啊,他能行嗎?”


    “既然決定要在百裏原鎮壓叛軍,大哥親自去,豈不是勝算更高?”


    此言一出,金建忠打了個酒嗝,朗笑一聲道:


    “有他足矣!”


    “雖說鎮壓叛軍乃是大功一件,但大哥如今,還需要這些功勞嗎?”


    “他早已經是......”


    話未說完,金建德猛地抬起頭,那眼眸中投射的眼神像是刀一般銳利: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對吧。”


    喝了不少酒的金建忠此刻腦中已經越來越眩暈,他並未看清金建德的眼神,仍舊笑著道:


    “也差不多了。”


    得到迴答,金建德胸口劇烈起伏,手已經將被子掐做了一團,臉皮都跟著抽搐了起來。


    “是啊,陛下很看重大哥。”


    “希望大哥能一心效忠陛下,為陛下除去逆賊。”金建德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那是自然。”金建忠脫下帽子,撓了撓頭。


    “不說了二哥,我酒喝的有點多,明天還要帶著朋友們去金陵逛逛,我迴去歇息了。”


    “二哥,你也早點睡吧。”


    說罷他站起身,轉身往外走去。


    在走到門口時,他轉過身笑道:“二哥,放心,你好好養傷,其他事交給我們。”


    “待你傷口痊愈,我叫人給你做一隻假腿,下次我帶你出大乾,去撒日國看看。”


    “今天席上說了,今後我們會和他們有很多貿易,到了那時,嗬嗬。”


    聽到這話,金建德扭過臉,沉聲道:


    “貿易?建忠,不想動用神機營,是不是還因為你們要進行貿易?所以需要大筆銀兩?”


    金建忠一愣,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竟然就被二哥猜到了背後的事。


    二哥果然機敏過人啊。


    隻可惜,現在的他是小心太過,少了銳氣與魄力。


    他撓撓頭,輕笑道:“也算是有關吧。”


    “這一次他們來的人不多,隻是來看看。”


    “具體的事,要等到後麵再說,二哥,以後我再和你聊吧,走了。”他揮了揮手,而後關上房門徑直離去。


    出了房門,金建忠撓了撓身子,隻感到渾身燥熱。


    走了十幾步,轉過走廊後他眉頭一挑,隻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快步往前走去。


    “站住!”金建忠眼角一彎,叫住了前方那人。


    前方那人迴過頭來,怯生生的叫了聲:“三殿下。”


    金建忠眼前一亮,摸著下巴笑道:“這不是晴兒嘛?兩年沒見,出落成大姑娘了。”


    “這麽晚了不睡覺,在逛什麽呢?”


    “奴婢想起手串落在偏廳了,想著白天說不定就被人收走了,因而這才去取。”晴兒迴道。


    “哦,不過都是一個府的人,誰還收你東西啊,問一聲不就行了,你這小丫頭還怕人不給你啊嗬嗬。”


    “不對,是大丫頭了。”金建忠打量著晴兒。


    兩年不見,當初那個嬌小可愛的小丫頭如今這臉蛋倒是豐腴了很多。


    雖然穿著寬鬆的常服,但這衣服下的身子,想必也豐腴的很。


    正說著,不遠處一個矮胖身影探頭探腦的出現在假山旁。


    “晴兒,你就在此站住,等下我。”金建忠打了個招唿,朝著那矮胖身影走去。


    不是別人,正是他來自匈利國的好友範立倫。


    “範立倫爵士,這麽晚不在客房歇息,怎麽逛到這裏來了?”金建忠笑著道。


    “正找你呢,建忠兄,你這王府太大了,我找了半天啊。”範立倫那滿是胡須的臉上掛著笑容。


    “吩咐個丫鬟不就是了,怎麽了?找我什麽事?”金建忠問。


    “建忠兄,當初你來我家中,我可不是這樣招待你的,你忘了?”範立倫小聲笑道。


    “這一路,我可都....嗬嗬”他摸了摸肚腩。


    金建忠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他笑道:“哦,原來如此。”


    “抱歉抱歉,酒一喝完就來找我二哥閑聊了,倒忘了這樁事,明日,明日我帶你去秀園,那是個好地方。”


    “一定讓你滿意。”


    範立倫摸了摸鼻子,沉默著不言語。


    一看他這臉色,金建忠就知道他不高興了,念及此處,他摟著範立倫的肩膀笑道:


    “好好好,我明白了。”


    “你先迴去客房,我馬上幫你安排。”


    得到這句話,範立倫這才微微一笑,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後離去。


    金建忠笑著搖搖頭,轉過身朝著晴兒走去。


    到了身前,金建忠一手托舉起晴兒的下巴,他半眯著醉醺醺的眼,看著眼前這張標誌的臉蛋輕笑道:


    “來了王府,你這丫頭,倒是過的好了。”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了永寧後頭,倒也和她一樣,長成了個美人胚子呢。”


    晴兒輕咬唇角,往後退了一步,低聲道:“奴婢不過是庸人之姿罷了。”


    “三殿下,夜深了,您早點迴去歇息吧。”


    “奴婢也要迴去了,小姐她還未睡下,還在看書練字,奴婢要給小姐磨墨。”


    金建忠不屑的冷哼一聲:“又在搗鼓這玩意兒。”


    “對了,我給永寧帶了幾件衣服,你隨我去取,明日我要看永寧穿上後是何模樣。”


    說著,他徑直拉住晴兒的手,直接往外走去。


    對於這三殿下的平日習性,晴兒早就知道,因而她急忙掙脫了手,一邊往後退一邊道:


    “三殿下,等奴婢去和小姐說一聲,小姐還在等著奴婢呢。”


    金建忠眉頭一挑,怒火蹭一下就竄上了腦門。


    兩年前,他就對這丫鬟有了心思,隻是礙於永寧,這才沒機會下手。


    如今又拿她來說事,金建忠醉意上湧,怒火也跟著越升越高。


    “臭丫頭,給我過來!”


    “我帶你去見見世麵,讓你嚐嚐新鮮玩意兒。”


    晴兒麵色蒼白,想也不想就直接往外奔去。


    金建忠見她跑了,愈發惱怒,自己可是答應範立倫了,還想著一同享用呢,這跑了怎麽行。


    今晚,怎麽也要弄到手!


    就算事後永寧怪罪,那也管不得了,不就一個丫鬟嘛,這金陵,不到處都是人嘛!


    自己看上的人,還有誰能拒絕?!


    金建忠邁著大步往前追去,但這小丫鬟卻好像跟鬼一樣,也不知一個普通丫鬟怎麽就跑的那麽快。


    金建忠晃了晃腦袋,想著或許是自己酒喝多了,這才追起來有些費力。


    “站住!你再跑,我保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金建忠一聲怒吼。


    這話一說出來,晴兒跑的更快了。


    “混賬!臭丫頭!想死是吧!”


    金建忠一咬牙,渾身使力,跟著就追了過去。


    剛經過一個轉角,一隻腳突兀的踹了出來。


    “嘭”的一聲,金建忠被一腳踹中下腹,倒飛而去。


    還不待他爬起,又是一腳踹在側臉上,金建忠還未來得及看清出腳之人便被踹昏在地。


    而直到這時,一聲冷斥才響起:


    “狗改不了吃屎的東西!”


    “兩年不見,你還是個貪淫好色之徒。”


    金長歌頭也不迴,冷著臉拉著晴兒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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