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新曆一十三年,二月十四日。


    早上六點鍾,馮帕倫從寢宮中醒來,像過往那樣,他一絲不苟的整理好床鋪,將昨夜寫好的批捕名單和一些文件從抽屜中取出,走出了這獨自生活十三年的狹小房間。


    而在門外的走廊上,以沃爾夫岡為首的官員們已經等候在此,見到馮帕倫走出房間後,他們緘默不語的跟隨著馮帕倫的腳步,步履沉重的去了一樓的會議室。


    七點鍾,會議正式召開,參會的僅有十幾位國家政要,他們都是國家的核心人物,而在會議室外的走廊上,沒有資格參會的大小官員們已經擠滿了走廊。


    走廊盡頭的窗台前,丁格爾靠著窗戶,手中夾著根香煙,但因為還沒有完全適應,他總是在吸煙時咳嗽兩聲。


    “啪嗒”一聲。


    一名穿著海軍製服的軍官在這時打開了窗戶,窗外的風吹進走廊,縈繞在丁格爾身邊的煙霧消散了不少。


    “唉。”開窗戶的那名軍官歎了口氣。“太糟糕了....”


    聽到這話,剛將香煙叼入嘴中的丁格爾不禁將眼皮抬起,於是便看到了這名軍官胸口掛著的那一排勳章,每一枚都閃閃奪目,顯然這人身份不低。


    而當視線終於落到這名的軍官的臉上時,丁格爾緩緩吐出口煙,問道:


    “古斯塔夫將軍,怎麽沒有進去?”


    被詢問的古斯塔夫搖了搖頭,沒有對此做出解釋。


    丁格爾也不再追問,而是將目光看向了窗外,一口接著一口的抽著煙。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丁格爾從鐵盒中又取出一根煙時,一旁的古斯塔夫突然摘掉帽子,說:


    “被批捕的那些人,他們會怎麽樣?”


    他的聲音說得很輕,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丁格爾不禁看向了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微微佝僂著腰,一隻手搭在窗戶上,一隻手抓著摘下的帽子,臉色分外的蒼白,而抓帽子的那隻手正在顫抖。


    丁格爾沉默了幾秒鍾,將取出的煙又放了迴去,說:“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沃爾夫岡元帥沒有跟你說嗎?”古斯塔夫臉色僵硬的問道。


    丁格爾搖了搖頭:“沒說,我也沒有問。”


    聽到這個迴答,古斯塔夫緊緊盯著丁格爾的臉,就這麽看了幾十秒鍾,他才收迴了視線。


    接著,他戴上帽子,將帽簷壓低,佝僂著腰,麵無血色的轉身離開了窗戶。


    丁格爾看著他的身影漸漸走入人群,在愁緒中再度從盒中取出了根煙。


    在那天的集會過後,以鮑爾曼為首的一批官員悉數被批捕入獄,而暴風特別戰鬥隊也被解散,其中有職務在身的人也都被批捕。


    但批捕還沒有結束,因為在今天上午,信使送來了消息,焱國的軍隊已經離開了艾爾登堡,正在來撒利維亞的路上。


    下午,他們就會抵達撒利維亞。


    雖然目前已經決定向焱國發起投降,因此並沒有派出任何部隊進行防守,可投降是否能讓焱國人宣布結束這場戰爭,誰都無法預料。


    丁格爾點燃香煙,在猛吸一口後,於歎氣聲中,長長吐出了一口苦悶的煙霧。


    臨近中午,會議結束。


    下午一點,傳信兵送來了急報。


    一點半鍾,在沃爾夫岡的帶領下,大批官員乘坐馬車離開了皇堡,奔向了撒利維亞城門。


    與此同時,撒利維亞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


    下午四點半,車隊抵達城門口,一幹人等陸續下了馬車,而後步行走出城門。


    當穿過那座高聳寬厚的聖馬琳之牆時,走在隊伍前方的沃爾夫岡不禁抬頭望向了天空。


    碧藍的天穹上浮著幾朵雲彩,這是個晴天。


    城門外依然駐紮著軍隊,但卻已經全部解除了武裝,因而此刻他們隻是整齊列隊在外麵站著。


    而當沃爾夫岡帶著官員們走出城門口,一名上校當即小跑著來到了他的麵前。


    “元帥...他們正在來的路上,大概...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兵力....很多。”上校臉色發白,聲音微顫的說道。


    沃爾夫岡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上校跟著道:“長官...我們需不需要.....”


    話未說完,沃爾夫岡麵色平靜的搖了搖頭:


    “什麽都不用做。”


    “也什麽都不要做。”


    “是,長官。”上校答應一聲,轉身迴到了隊伍中。


    所有人站定在地上,遙望著那條長而直的道路,等待著即將來臨的焱國軍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沃爾夫岡原本平靜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慢慢發白,垂落的手掌中也漸漸滲出了汗水。


    和熙的微風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拂過,溫暖而舒適,仿佛在告訴所有人,春天已經來臨,然而不知不覺間,幾乎所有人的唿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太陽逐漸向西傾斜,於是在遙遠的天邊,雲彩像是被火焰慢慢點燃,這又讓本該一碧如洗的天空被燒得通紅。


    似是天上的熱度傳導到了地下,於是站在這裏的人開始渾身冒汗,但並不是熱汗,而是冰冷刺骨的汗珠。


    “啪嗒啪嗒啪嗒.......”


    連綿不絕的馬蹄聲猶如不斷落下的鼓槌,敲響在這廣袤無垠的大地上。


    汗水順著沃爾夫岡的鬢角流下,落入正在微微震動的地麵,空氣中已經洋溢著大量的浮塵。


    太陽已經西斜到了天際的盡頭,在這一天的最後時刻,它變得無比碩大,像一麵灼熱的火鏡,它俯視著大地,噴射出的每一道光都象火鏡的焦點,灼熱得讓人不敢直視,既讓人驚歎,又讓人心生敬畏。


    漫天匝地的斜陽光耀萬丈,整個蒼穹都於此刻被燒得血紅,空氣也仿佛被燃燒了起來,正在不斷產生波動。


    冬末春初的落日沒有太強的溫度,但站在這裏的人卻感覺身體正在燃燒, 而於這漫天遍地的血紅光束中,沃爾夫岡微微側目,看向了身旁的兒子丁格爾。


    在看著兒子的側臉幾秒鍾後,沃爾夫岡緩慢的轉過臉,渾身顫抖著舉起了手臂,緊隨著,是無數麵舉起的白旗。


    在其對麵,策馬奔來的焱國大軍中,同樣舉著旗幟。


    二者之間的區別,是焱軍高舉著的乃是清一色的赤旗,這無數麵赤旗,正雄勁的飄揚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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