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屋內的所有人都吃上了一碗熱騰騰的紅豆年糕湯。


    提前泡發好的紅豆被熬成了三分豆七分沙的模樣,至於為什麽能隻用普通鍋就在短時間內熬煮到這個地步……嗯,某位提著勺子冒充“破壁機”的二代目火影大人但笑不語。不斷地將煮好的紅豆在鍋壁上碾壓,確實是能達到這個效果的,除了對於一般人來說累了點外,沒有半點問題。


    中途,他還額外讓分|身自千手家取了些十來年的老陳皮過來,因為已經沒時間泡,隻好洗幹淨後刮去裏麵的白色內瓤再細細地碾成了碎末再撒入鍋中提香。


    為了增加豆沙的粘稠度,鍋內又額外放了一些糯米做的米粉。不多,主要是提稠提香,絕不會喧賓奪主。


    年糕分為兩種。


    一種是最常見的烤年糕,將年糕在火上烤到顏色發黃甚至於微焦,外殼鼓起,拉絲粘牙,再將其擺放在紅豆湯的最上麵;


    另一種則是將其切成了小片,在熬煮紅豆湯的中途放進去一起煮。


    紅豆是兩種體驗;


    年糕也是兩種體驗。


    講究的老男人,就算是做自己不喜歡的甜食,也是這樣認真細致~


    以至於,一托盤紅豆年糕湯被端到桌上時,贏得了滿堂喝彩。以宇智波帶子為“領導”的所有人,全員直起身體鼓掌。


    千手扉間:==


    ——信不信我不給你們吃了?


    ……當然,他也知道,若是他敢說出這話,小妻子說不定能滿地打滾。


    可愛歸可愛,但他並不想這一幕被其他人看見。如若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那他可以笑著看她打滾直到累了為止,再俯下身抱起她親一親。


    “請用。”


    “謝謝~”


    “謝謝扉間大人。”


    “二爺爺辛苦了~”


    ……


    一番話語後,眾人開始品嚐紅豆年糕湯。


    千手扉間不看別人,隻看向身旁的少女,隻見後者挖起一勺紅豆湯塞入口中後,咀嚼了片刻,給出了第一句評價——


    “不錯,糖確實加夠了。”


    “……”他都不知道是該失落還是該好笑,就這?難道不該對他的優秀廚藝給予一點表揚嗎?


    他這點表情倒是沒浮現在臉上,隻是通過眼神表現了出來,然而,哪裏瞞得住宇智波帶子呢?她立即笑嘻嘻地好好誇了他一通,將後者的廚藝誇到天上有地下無,然後……


    總結陳詞——


    “咳……所以,超厲害的扉間大廚~你覺得,有沒有那個可憐,你拿白糖罐子給我,讓我在碗裏再加一點?”


    “絕無可能。”千手扉間果斷迴答說道,“再加就隻有糖味了,哪裏還能吃得到其他味道。”


    “……”切~


    宇智波帶子隻好微鼓著臉繼續吃,好在,就算這麽吃,也相當好吃。或者說,這是她失去記憶以來直到如今,吃過的最好吃的紅豆年糕湯。


    之後……


    眾人又玩了一會兒。


    眼看著時間臨近傍晚,饒是心中不舍,望月若菜也開始催促妹妹妹夫離開了——


    “菖蒲,還有扉間大人,你們該迴去了。”


    畢竟她也是家族出身的,知道家主和家主夫人若是這個時候還流連在外,估計要惹人非議了。


    千手扉間其實不太有所謂,非議就非議吧,隻要不說到她麵前惹得她心煩,就當它們不存在。


    宇智波帶子卻並不想給丈夫添麻煩,或者說,能在除夕當天這麽迴家一次,她已經很開心很開心了。


    於是她果斷站起了身,點頭說道:“好,那我們今天就迴去了。過幾天……”


    說話間,她下意識看向了千手扉間。


    同樣站起身的後者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明後日我們再一起過來拜訪。”


    “那我也要一起來。”小綱手突然如此說道。


    宇智波帶子聞言,有些訝異地看向她。


    “怎、怎麽?不行嗎?”小綱手揚了揚下巴,看似驕傲其實有點緊張地問道。


    “當然可以。”望月若菜撫摸著自己凸起的小腹,笑著說道,“我巴不得多看看你呢,如果將來的孩子能一樣好看就好了。”當然,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難度有點高,畢竟無論是她還是丈夫,都是“中人之姿”。


    “有道理呢~”宇智波帶子笑著抬起手搭上小綱手的肩頭,輕輕捏了捏,“那到時候就一起來吧。然後,再一起打牌怎麽樣?像今天這樣。”


    “嗯~”小綱手想,你要說這個,那我可就高興了,如果時間允許,咱們可以打通宵,我保證不困!


    當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畢竟孕婦怎麽著也不適合熬夜。


    小自來也聞言,頓時露出了有點羨慕的表情,卻也識趣地沒有開口。


    千手扉間注意到了這件事,笑著說道:“自來也,到時候也一起來吧。”


    “哎?”小自來也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有點結巴地問道,“可、可以嗎?”


    “當然。”宇智波帶子笑著點頭,“否則,扉間可就沒有‘牌搭子’了。”


    小自來也抬起手抓了抓後腦勺,露出了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


    不久後……


    眾人離開了望月夫婦的家。


    千手扉間和宇智波帶子手牽手走在前麵,兩小隻則乖巧跟在後麵。


    小綱手走出一段距離後,站定腳步,迴頭看了眼那方才待過的屋子,驀得開口說道:“我將來也想過那樣的生活。”


    “……什麽?”小自來也下意識問道。


    “屋子不用那麽大,大的話會顯得空,小一點再塞滿各種家具,然後,和重要的親人住在一起,像剛才那樣,簇擁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玩耍,等到累了,就去睡覺。”小綱手喃喃說道,“我以後也想過這樣的生活。”


    “……”小自來也微微瞪大雙眸,有些不太理解眼前人的說法。畢竟,她是千手一族的公主來著,應當早已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她的家人顯然都待她很好很好。如若她想,當然能一直過著現在這樣的生活。


    他確實很早慧,但有些事情上,這個年紀的他卻也還是無法洞察世事。


    譬如說……


    小綱手的父母去世後,她堅決不肯搬到其他院落和別人一起住,一個人留守在空無一人的院落中獨自居住。


    失去了其他兩個主人的院落,是何其的寬闊荒涼。


    她住在那裏,雖然日日夜夜都依舊能感受到父母的氣息,但是……但是……


    也日日夜夜都在承受著悲痛。


    千手家的孩子,似乎天生都是倔強的性格。


    小綱手在不自覺地以這種苦痛磨煉自己,她並不想沉浸其中,她想要努力走出來。


    但與此同時,她也依舊在不斷地渴望著更多的溫暖。


    而在這個過程中,她的心態也發生了一點的變化……


    那就是比起那樣寬闊孤寂的房間,她更想要小一點的然後擠滿了親人的那種。


    小自來也不是很明白這種心態,但這不妨礙他將這番話記在了心中。然後,同眾人告辭離開了。


    小小的孩童還是很有分寸的,知道能在除夕日求得這樣一段快樂的時光已經很好了,不能再奢求更多。而且,如若要求更多就好像是在“乞討”了,他不喜歡。


    宇智波帶子想要阻止,卻沒來得及,她猶豫了下,到底選擇站定腳步,沒有去傷害一個孩子努力維持著的、最後的自尊。


    而走在前麵的千手扉間雖然與身後的兩小隻有著一段距離,卻也自然將這些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他原本輕鬆的心頓時變得沉重,無意識地微微歎息。


    長侄長侄媳去世後,他們每個人都提出過讓小綱搬到自己的院落中居住,然而都被這個過於倔強的孩子拒絕了。


    小綱……


    在努力地於疼痛中逼迫自己成長,迫不及待地想要長成能夠保護所有人的姿態。


    身為忍者,他知道這不是個錯誤的決定;然而身為長輩,他每當想到就委實心中憐惜疼痛。


    其實……


    和、紀子的身體組織他手中也有,若是願意,也不是不能將他們暫時將淨土帶迴來。


    隻是……


    理智告訴他,那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在小綱還沒有形成穩固的三觀前,這種事……一旦開始了,也許就停不下來了。


    這種事是不太可能長期瞞住的,他喚迴大哥還可以說是為了戰爭的勝利為了木葉的未來,但若是隻為了侄孫女的感受就喚迴長侄長侄媳,又該如何向其餘人解釋呢?又怎麽能保證其餘同樣失去了重要親人的人不會因此而覬覦禁術有樣學樣呢?到那時,又該到哪裏尋找那麽多確實有罪的祭品呢?


    一切說不定都會變得亂七八糟。


    所以,他不能。


    不能開這個惡性的頭。


    哪怕他其實無數次地想要讓自己的家庭再度完整。


    想到此,千手扉間內心痛苦地閉了閉眸。


    就在此時……


    被他牽在手中的那隻手,更加緊密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千手扉間睜開雙眸,側頭看向身邊人,然後就見後者目光直視著前方,輕聲說道——


    “扉間,我們生個孩子吧。”


    “!”銀發男人不自覺瞪大雙眸。


    一些生命的逝去,也隻有一些生命的誕生才能夠彌補。


    而對於一個沉浸在悲傷的家庭來說,沒有什麽比迎接一個新成員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而且……


    “我們生一個孩子,可以不用自己帶,把這孩子丟給水戶姐,丟給繁,丟給小綱手,讓他們來幫我們帶。這樣~咱們可就省大事了~”宇智波帶子笑著側頭,眼神明亮地問道,“扉間,你說,好不好?”


    “……好。”千手扉間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


    他也確實……


    很想要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因為就算他將來還能穢土迴來,到時候也絕對不是能夠生孩子的狀態了。額……當然,他保留了一部分自己的……以便就算現在來不及留下,將來可以在她願意的前提下……嗯。


    他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一個與心愛女人一齊誕下的孩子,那將是他們生命與愛情的延續,會替他們注視更多更遠的未來。


    所以此刻,她這話,如何能不讓他心潮澎湃呢?


    他用力握緊她的手,沉聲迴答說道:“好。”


    “然後……扉間,我們也一起看著那孩子或者孩子們長大,好嗎?”


    “……好。”


    如若可以,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絕不會讓她失去丈夫,讓孩子們失去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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