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千手扉間一邊被喂著喝湯一邊煮著湯麵,一心兩用間也沒耽誤什麽,很快就將一大碗熱騰騰的蘑菇麵塞到了心愛少女的手中,然後,近乎於心滿意足地靠站在一旁的桌邊,雙手抱臂地含笑看著她吃。


    對於“勞動者”來說,最幸福的時刻莫過於自己的勞動價值被肯定。


    嗯,他此刻就是這樣的感受。


    宇智波帶子“啊嗚啊嗚”地吃了一會兒,有些疑惑地抬起頭模糊問道:“……扉間大人,你不吃嗎?”說話間,她“吸溜”一下將嘴邊的麵嗦了進去,很識趣地沒提出將這份麵分享給前輩們的建議——廚房裏本來就有的食物也就算了,扉間大人親手做的……總覺得隨意“慷他人之慨”,會反而惹他生氣呢。不知為何,她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不。”千手扉間搖了搖頭,誠懇迴答說道,“我夜間吃東西向來就少。”年輕時還會偶爾吃一些夜宵,上了年紀後就壓根不太吃了。就算認識她後,他的胃口逐步迴升,卻也還沒到“重返青春”的地步。


    “……哦。”


    “安心吃吧。”千手扉間輕笑著說道,“廚房裏這麽多食物,難道我還會餓到自己嗎?所以不吃,就是因為不想吃,沒別的原因。”


    “嗯。”


    宇智波帶子於是繼續認真吃了起來。


    認認真真吃完一切飯菜,是對做飯者最基本的尊重。更別提,扉間大人的手藝真的好棒……吸溜吸溜……


    很快,她就宛若一個頂級的“清理大師”,將整鍋麵條吃了個一幹二淨,撫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發出了滿足的歎息聲:“總覺得……如果接下來經常上夜班,很快會被扉間大人你投喂到變成一個小胖子呢……”


    “胖一點也好。”脫下身上圍裙掛迴原處的千手扉間順手捏了捏小姑娘柔嫩的小臉,評價說道,“你太瘦了。”都不知道日常吃的東西都吃到哪裏去了……如若不是之前的身體檢查一切正常,他幾乎要懷疑她的肚子裏藏著一隻大大的蛔蟲了。


    “嘿嘿~”


    “好了,迴去吧。”


    “嗯!”


    兩人於是一同走迴了千手扉間的院落。


    路上。


    宇智波帶子好奇問道:“扉間大人,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休息?”


    千手扉間想:不,我要去我的實驗室。


    “如果扉間大人你打算休息的話,那我終於可以完成以前的承諾了呢~”


    “嗯?什麽承諾?”


    “就是扉間大人你之前不是說過嗎?說睡覺的時候讓我在一旁盯著,然後,如果你不好好睡,我就……”她抬起手,做出了一個下劈的姿勢,順帶配了個音,“嘿咻!”


    千手扉間頓時滿頭黑線,心中吐槽道:你這是襲擊火影,是要犯事的,小姑娘。


    而且,他睡覺時什麽時候讓暗部進過臥室了?


    ……不,她是不一樣的。


    別人不行,但是她的話……咳,也不是不行。


    如此想著的老男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有些累了,於是果斷決定實驗室什麽的可以明早或者明晚再去,總之,今天他該休息了。於是他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行啊,那你待會在我的房間裏等我,我先去洗漱一下。”


    “收到!”


    藏於暗處的前輩暗部們:“???”不是……扉間大人……你讓螢大晚上的在你房間等你?然後你先去洗澡?螢,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嗎?


    但是,他們能怎麽辦呢?


    他們不也隻能繼續吃瓜了嘛~


    嗯,至少,扉間大人的人品是經過了這麽長時間考驗的,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事實上,千手扉間也確實沒想做什麽。


    睡覺嘛,肯定要先洗漱;


    她既然說要盯著他睡,那肯定需要身處房間中。


    這有什麽問題嗎?


    說到底,他並不是小說話本戲劇中以權謀私強迫青春年幼小下屬的惡役角色,又或者說,他如若真的想對她做些什麽,那麽至少會先完成“前置任務”——


    告白,得到同意,再順利交往。


    他雖然一直以來對這種事情興致缺缺,卻也有著極為強烈的精神潔癖,認為除非你情我願,否則沒什麽特意去做的意義。


    故而,欺騙和強迫真的沒什麽意思。


    而且,不尊重一個人,真的很難說喜歡一個人,因為尊重是一切的前提。


    一段時間後……


    洗漱完畢的千手扉間換上了綠白配色的寢衣,邁開腳步越過一個個房間一重重紙隔門,快步朝自己的臥室走去,且步履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有種自己背脊生風的錯覺,也幸好是秋日,否則……說不定一個澡就要白洗了。


    一直走到最後一扇紙隔門前,他頓住腳步,抬眸看去,隻見……


    長相姣好的少女居然已經幫自己鋪好了床鋪,然後,一臉乖巧地跪坐在床鋪邊,雙手放在膝頭,耐心地等待著他的歸來。


    此情此景,和之前的夢境……


    頃刻間無聲重合了。


    千手扉間下意識別過頭,片刻後,又轉了迴去,然後,努力鎮定地邁步走入了自己的房間中,順帶一把拉上了身後那連接著其餘房間的紙隔門。沉聲說道——


    “久等了。”


    “不,扉間大人你挺快的~”宇智波帶子笑著迴答說道,“那個……擅自幫你鋪了被子,希望你不要介意。”少做一些事,就可以多睡一會兒吧~


    “你幫我做事,我還介意,那豈不是讓你寒心?”千手扉間開玩笑地說道。他走到床鋪邊蹲下身掀開了自己的被子,看了眼一旁的少女,然後,真的就躺了進去,順帶一如既往地在躺好後稍微整理了下被子。


    “……”


    “……”


    緊接著,兩人同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千手扉間突然就有些後悔了:不該讓她待在這裏的……可怎麽睡得著……


    哎,從他意識到自己真實心意的那一刻起,她簡直就已經成了他心煩意亂的根源。


    所以,夜間時分將這樣一個根源放在房中,怕不是壓根就不想睡了……


    宇智波帶子:盯———


    唔,因為身高的緣故,日常基本都是在仰視著扉間大人,像現在這樣的俯瞰,很少見呢~


    “……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我?”千手扉間到底沒忍住開口問。


    “啊?不盯著你,怎麽確定扉間大人你有沒有好好睡覺呢?”


    “……”好迴答,無法反駁。


    緊接著,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大眼瞪小眼地彼此注視著。


    “……扉間大人,”這一次,主動開口的人是宇智波帶子,她有些疑惑地說道,“你……睡覺是睜著眼睛的?”


    “……你見過睡覺睜眼的人嗎?”千手扉間很是無語地迴答說道。


    “沒見過。”宇智波帶子稍微換了個姿勢,從跪坐變成了盤腿坐地,然後,手肘撐在膝頭單手托腮,笑著說道,“但是,總覺得不管什麽樣的事情發生在扉間大人身上都不奇怪呢~畢竟扉間大人很厲害。”


    “……很厲害不代表就要做奇怪的事情。”千手扉間迴答說道,“大晚上睜著眼睡覺,可是會嚇到人的。”


    “反正扉間大人你是一個人睡,沒關係的吧?”


    “……”紮心了,小姑娘。


    但他能怎麽辦呢?


    總不能撩起自己的被子邀請她進來一起睡吧?


    她怕不是會立即送他一氣嗬成的“翻臉跑走辭職走人”套餐。


    想到此,千手扉間不禁微歎了口氣。


    “扉間大人你是睡不著嗎?”宇智波帶子問道,“那,需要我幫忙嗎?”


    “怎麽幫忙?”千手扉間輕笑著反問,“一個手刀送我入夢嗎?”


    “不,不,不。”宇智波帶子抬起一根手指左右輕晃,開玩笑地說,“那是最後不得已的手段~在此之前,還有其他方法呢。”


    “比如說?”


    “比如……唱個歌,講個故事,或者我幫扉間大人你按摩下頭皮拍一拍背脊?”


    “……你把我當小孩子嗎?”哎,小姑娘,瞧瞧咱們的年齡差,我把你當小孩子還差不多。


    “和年紀不年紀的沒關係吧?哄人睡覺也基本就是這些手段呀~所以,應該不管多少歲都管用的。”


    千手扉間想了想,覺得這話還是有道理的,大哥……受傷後,也經常會有難以安睡的夜晚,他也嚐試著給大哥熬了些安眠藥湯,但大哥有些時候卻不願意喝,嘟嘟囔囔地說喝下去後,做夢的時候都覺得是昏昏沉沉的,現實中提不起力也就罷了,做夢也是如此也太憋屈了,他還是更喜歡瀟灑肆意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的夢境。


    他聽著就覺得無比心酸,所以時而會夜間陪在大哥的身邊,也不能替他多做些什麽,隻能陪著他說說話聊聊天,幫他按摩按摩身體不舒服的地方,還被他強逼著唱安眠曲,唱完了又說“扉間你唱歌雖然挺好聽,但總覺得聽完後好想笑,更加不想睡覺了”……太會欺負人了,也太會折騰人了。所以通常,大哥好不容易睡著時,他能出一身的汗,不是被累的,是被氣的。


    但是……


    看著大哥那張熟睡中都滿是病色和憔悴的臉孔,他就覺得,哪怕再累再氣,隻要還能看到這張臉,哪怕是這樣不健康的臉,也至少……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


    然而……


    於是,千手扉間輕笑著說:“行啊,那你先從唱歌開始吧。”


    “……扉間大人你真的想聽我唱搖籃曲呀?”


    “怎麽?難道你方才的話都是騙我的?”


    “……那倒不是。”宇智波帶子想了想,覺得自己唱歌應該不難聽,於是爽快地點了點頭,“那我唱了哦~就唱木葉最近正流行的那個。我在若菜姐麵前練習了很多遍呢,想要以後唱給出生的寶寶聽,她說我唱的很好聽。”


    “嗯,唱吧。”


    千手扉間於是含笑看著少女盤坐在自己的床鋪邊,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擊著膝頭,一邊為自己唱了一曲悠揚婉轉的搖籃曲,她沒撒謊,她確實唱得很好聽……就像是年少時見過的黃鶯鳥,以動聽的鳴叫聲宣告著春日的到來。


    雖然現如今的季節確實是初秋,但是對他來說……


    春天,的確是來了。


    雖然也許是個不恰當的春天,卻也的確彌足珍貴。


    如果可以,他想死在這個春天裏——


    願死春花下,如月望日時。


    而此時此刻的她,就是天地間最美麗的一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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