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若是你死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墨白緊緊抱住她,隻有真實地觸碰到她,才能暫時驅散他心中的恐懼。


    “墨白……”薑小薇在他懷中流淚,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痛苦掙紮,她想要緊緊擁抱愛人,卻礙於身世,不得不拚命克製住衝動,即便如此,她依舊眷戀著男人懷中的溫暖。


    “聽我的,好嗎?我會處理好一切。”墨白輕輕柔聲安撫道。


    “不!我們不能……”薑小薇被墨白強硬地摁在他懷中,仍舊執拗堅定地拒絕。


    墨白長長歎了一口氣,卻不再說話,也不再強迫她,隻是他做出的決定,不會改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改變他的決心。


    ……


    墨白做了個夢。


    在夢境裏,他的人生和現實中的自己大致相同,卻又有些微妙的差別。


    他同樣遇見了公主,隻是夢中的他卻未曾對公主一見鍾情,兩人也從未有過交集,於是墨白便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次次與公主錯過。


    不僅如此,夢中的“自己”甚至還對他手下的副將俞杉起了“不軌”之心。


    就在墨白懷疑自己是否有斷袖之癖時,卻在某一日發現,原來俞杉竟是女兒身,於是兩人兩情相悅,在戰火紛飛的邊關相互扶持,私定終身。


    墨白對此十分抗拒,他不愛俞桃,自己的心上人遠在皇城,他卻要莫名其妙地“愛”上一個“男人”,和自己不愛的人私定終身?


    他想反抗,卻似乎被禁錮在了容器裏一般,一切掙紮都是徒勞。


    故事沒有因為他的抗拒而停止流轉,他一如現實中那般迴到皇室,被承昭帝視為繼承人,因此也招致了兄弟們的嫉妒和陷害。


    縱使墨白不願參與那些明爭暗鬥,但為求自保,不得不被迫卷入宮闈傾軋之中。最終,他不出所料地成為了最後的贏家。


    承昭帝病逝前,將墨白叫到了自己的病床前,將一封賜婚聖旨交給了他,並告訴了他關於薑小薇身世的真相,希望在自己駕崩後,成為新帝的墨白能夠立薑小薇為後。


    墨白自然是毫不猶豫便想答應的,但他仿佛被人下了降頭一般,果斷地拒絕了承昭帝的要求,理由是自己已有心上人,不想讓她傷心。


    墨白羽翼漸豐,而承昭帝卻時日無多,若是逼迫墨白強娶薑小薇,一個沒有母族幫扶的皇後,又無聖寵,可以想見她在後宮該有如何淒慘了。


    與其如此,不若將她的身世隱瞞,讓她做一輩子高高在上的公主也無妨,在萬般無奈之下,承昭帝隻好囑托墨白善待薑小薇。


    墨白滿口應承,轉頭卻將此事告知了俞桃,由此俞桃心中便種下了一根刺。


    雖說俞桃在軍營時日日混在男人堆裏,養成了不拘小節的性子,但在感情上,她終究是個女人,不可避免地對薑小薇產生了隱隱的敵意。


    強扭的瓜不甜,承昭帝並未強迫墨白與薑小薇成婚,但她見過那位傳聞中的病秧子公主,即使是在病中,依舊不減風姿玉貌,若是身體康健,不知又該是何等絕色。


    俞桃相信墨白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然而若是時間久了,她難保墨白不會對這位沒有血緣的妹妹產生憐惜之情。


    於是,她有意無意在墨白麵前抱怨,說棲月宮是如何的鋪張,如何奢靡,不過是薑小薇一人,棲月宮上下伺候的宮人卻有好幾百雲雲。


    俞桃知道墨白最厭惡燕京貴族奢靡之風盛行,加之墨白原本便對薑小薇存有偏見,因此讓俞桃全權整頓後宮之事。


    墨白無法出手阻止,隻能眼看著愚蠢的自己將公主推入深淵。


    他看著棲月宮裏的宮人們一個個離開,月俸接連被砍,看著薑小薇身邊的丫鬟找上俞桃討要說法,卻被俞桃數落得一文不值,隻能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看著夢裏的薑小薇,她比墨白記憶中要更加蒼白纖弱,整個人單薄得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得跑一般。


    興許是知道此事即便鬧到墨白麵前,也無濟於事,薑小薇麵對如此變故,連臉色都未變一分,隻是讓小桃不再出棲月宮。


    漸漸地,昔日偌大的棲月宮隻剩下小桃一個貼身丫鬟,和幾名掃灑的小太監,落魄得很。


    沒了平日精細的調理照料,原本穩定的病情迅速惡化,時值寒冬,棲月宮原本供應的銀骨炭也替換成了價格低廉的木炭,患有喘疾的薑小薇在吸入了過多碳灰後,喘疾發作,沒等請來太醫,便早早凋零在了棲月宮寒冷的冬夜。


    眼看著女孩在自己麵前一點一點失了生氣,墨白內心的恐慌到達巔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自胸口蔓延開來。


    不……不要死!


    墨白猛地睜開眼睛,豆大的汗珠自額角滑落,從未有過的慌亂令他失了方寸,待察覺到枕邊女孩平穩的唿吸時,他這才微鬆一口氣。


    原來都是一場夢。


    即便如此,墨白依舊有些心有餘悸,他摁了摁狂跳不止的心口,側身將女孩緊摟緊懷中,感受到懷裏熟悉的香氣和溫度,他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夜裏的夢魘許是前兆,翌日,墨白便收到消息,原本已在迴京路上的雪芙蓉,半途中被一隊來路不明的人馬截去。


    收到消息的墨白當即便坐不住了,薑小薇的病就指著雪芙蓉這味藥引,若是沒有雪芙蓉,薑小薇的病豈不是再也治不好了?


    思及此,墨白不由心中一抽,憶及夢中薑小薇喘疾發作,撒手人寰的景象,不過是一個夢,然而那心痛的感覺卻清晰地印刻在心裏。


    若她如同夢中那般離他而去,那他該怎麽辦?他費盡心機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墨白攥緊了手中的信紙,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盡管如今京中形勢並不樂觀,但薑小薇的病更重要,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要治好公主的病。


    思忖間,墨白已是做出決斷,隻是他離京後,為保薑小薇安全,卻是不能再將她拘在宮外。


    墨白迴到別院便直奔薑小薇的廂房,卻被伺候薑小薇的丫鬟攔下,“五殿下,公主說她身體不適,不準任何人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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