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桃十分不是滋味,她抬眼看了薑小薇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薑小薇似乎更美了一些,像是一朵被男人澆灌得盛放的牡丹,終於迎來了花期。


    俞桃心裏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仿佛一夕之間失去了什麽。


    “殿下放心,卑職定然會竭力護世子周全。”俞桃公事公辦地說完,心裏的空虛卻再也填不滿。


    她不斷在心裏安慰自己,或許出征北狄,將這兩人隔開,會是件好事。


    “俞校尉如此忠心耿耿,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要把握機會才好。”薑小薇清淺一笑,不再看俞桃複雜的神情,讓小桃攙扶著坐上馬車。


    撩開窗簾,她倚在窗邊,望向人群中的那個人。


    墨白終於抬眼望向她,黑眸中翻滾著濃烈的愛意和欲望,光是掩飾自己的感情,他便已經用盡了全力。


    他曾經有過許多遠大的抱負和理想,他希望建功立業,希望國泰民安,希望助陛下一統天下,踏平北狄,但此時,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將那心上的月亮收入掌中。


    不急於這一時,待他殲滅北狄,凱旋歸來,屆時,她會是他的妻。


    薑小薇和墨白遙遙對望,直到馬車越行越遠,再也看不見那人影,她才放下簾子。


    薑小薇剛風塵仆仆地迴到棲月宮,尚未來得及去向皇帝請安,棲月宮便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四皇兄?皇兄請坐吧,不必客氣,不知今日四皇兄怎的有空來我棲月宮了?”薑小薇看著不請自來的四皇子,臉上流露出意外之色。


    即便這人是她的皇兄,她也沒有要起身行禮的打算,坐在殿上動也未動。


    四皇子名楚鈺,深受皇帝器重,在一眾皇子中最為出色,在朝中聲望極高。他自己也爭氣,為人處世頗為圓滑,精明強幹,此前辦成了不少大案,讓承昭帝十分滿意。


    先前承昭帝還特地將薑小薇叫到跟前,詢問她對四皇兄有何看法,想來應當是有將他納入儲君人選的考慮之中。


    “聽父皇說,今日九妹迴宮,許久未見,為兄甚是想念,便來看看九妹。”


    楚鈺看著自己這個病弱的妹妹,她無疑是美麗的,柔弱嬌貴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將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麵前,若不是自己的妹妹,他一定會對她動心。


    “勞皇兄掛心了,隻不過是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在國公府養病費了些時日。”薑小薇乖巧地笑笑,有些感動皇兄時時掛念。


    楚鈺見這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天真,頓時放下心來,抿了一口茶水,裝模作樣地讚了一聲,“這是什麽茶,香氣醇厚,入口清爽,真不愧是九妹宮裏的東西,果真是好茶。”


    “迴四殿下的話,這是南詔進貢的金瓜茶。”小桃答話道。


    薑小薇靦腆一笑,“聽聞今年收成不好,隻進貢了一小甕,父皇都賜給棲月宮了,皇兄若是喜歡,可以拿些迴去。”


    楚鈺聞言頗有些酸意,分明都是父皇的骨肉,按理來說兒子還應當比女兒尊貴些,偏生父皇就獨獨寵著這病秧子,有什麽好東西都可著往她宮裏送,他們這些皇子都隻能眼巴巴看著。


    “還是不了,這金瓜茶金貴,九妹還是留著吧,說起來,國公府可沒有這麽名貴的茶葉吧,九妹定然是住不慣的,也委屈九妹在那裏住了兩月。”楚鈺笑著擺擺手,不經意道。


    “皇兄說哪裏的話,國公府處處都安排得周到妥帖,簡直是賓至如歸,哪裏會不習慣,那日若非世子及時將我帶迴國公府就醫,隻怕便又要大病一場了。”


    “九妹說得是,看來本宮是要找個時間好好感謝感謝墨小將軍,墨將軍不日便要北征,想來這幾日正忙著處理軍中事宜,若是貿然叨擾定然不妥……”楚鈺東拉西扯繞了一圈,終於繞到他此行的目的了,他假意猶豫地瞥了薑小薇一眼,有些躊躇不定。


    薑小薇顧著撥弄杯中豎起的茶葉,似是沒明白楚鈺話中的意思,她眨了眨眼,一臉純良道:“皇兄何須如此多禮,先頭父皇已賞賜過黃金白銀給世子了,何況世子也不拘這些俗禮,不打緊。”


    “這怎麽是好?不若九妹替我引薦引薦,想來九妹在國公府住了這許久,與墨將軍也相當熟識了,我這為兄的想表達一番感激之意,九妹總不能拒絕吧?”楚鈺還是不死心,他今日來就是想要借著機會和墨白搭上線。


    墨白年紀輕輕便戰功累累,年少時收服南詔,踏平西域,凡是他鐵騎所過之處,便沒有收服不了的土地,麾下的虎狼衛更是威名赫赫,皇帝對他十分倚重寵愛,甚至不曾收迴他手中的兵權,這是連墨白的父親鎮國公都不曾有過的殊榮。


    光是墨白手中便有一百萬大軍,加之虎狼衛五千精兵,可以說大楚朝大半的兵權都掌握在墨白手中,偏生墨家還是隻效忠皇帝的孤臣,不曾向任何一位皇子的勢力倒戈。


    然而奪嫡之爭愈演愈烈,不論是哪個皇子都想要把握盡可能多的籌碼,何況是墨白這樣手握重兵的香餑餑。


    隻是墨白常年在關外,罕少迴京,這次應當是他迴京最久的一次,幾位皇子都鉚足了勁想要拉攏墨白。


    然而他為人正派,不喜那些鬼蜮伎倆,也不受賄,此前八皇子妄圖用美色收買墨白,卻被墨白冷嘲熱諷,隨後絲毫不顧老八顏麵,拂袖而去。


    後又有皇子用些陰私手段,卻都落得自己下不來台,沒拉攏到對方不說,反而將皇位之爭大剌剌擺上台麵,越發顯得幾位皇子吃相難看。


    而四皇子楚鈺就要沉穩許多,他不像自己的兄弟們那般冒進,而是悄然觀察墨白的秉性,並準備投其所好,在春蒐之時借機與他交好。


    楚鈺算盤打得劈啪響,誰知春蒐不過幾日,薑小薇便遇刺,隨後墨白領命調查刺客一事,提前退出了春蒐,讓他的計劃就此落空。


    於是楚鈺隻得按捺住性子,等待一個時機,他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希望薑小薇能夠為自己引薦,他借著薑小薇的由頭宴請墨白也不顯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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