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仿佛開了掛的人生,除了他自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達到。


    祁夜看著自己的兒子,不是不驕傲的。


    但這絲驕傲中,又帶著不為人知的愧疚和遺憾。


    燁宸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要負一大半責任。


    他甚至是罪魁禍首。


    這是劫難。


    也是上天注定。


    祁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當他外出尋找兒子迴家時,他於危機中迴頭,看到強大的父親走來,那一瞬間臉上綻放出來的驚喜。


    那是最後一次,他在燁宸臉上,看到的,帶著依賴和喜悅的笑容。


    而那個笑容,不是為了劫後餘生,僅僅隻是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應該有的情緒而已。


    他早就已經成長到,不需要仰望他的存在了。


    從那一刻開始,祁夜就知道,總有一天,這個兒子會站在他麵前,對他伸出屠刀。


    祁夜並不覺得有什麽大逆不道的。


    相反,他甚至還有絲高興。


    畢竟他也曾經將刀對準自己的父親。


    男人的刀,用來對準自己的對手,沒有錯。


    人倫天理這種東西,隻會束縛他們的腳步。


    孝與不孝,從來都不是拿規矩來定義的。


    但這其中不包括,燁宸對葉微瀾造成的傷害。


    即便他一次次地傷害自己的母親……


    但誰也無法否認的優秀。


    這是他的兒子。


    天地域的妖帝。


    祁夜看著燁宸一步步走過來,兩個人麵對麵,就像是在看鏡子裏的自己,美貌,氣勢,眼神……


    沒有一處不像的。


    沒有了小九的冷酷,站在祁夜麵前的燁宸,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複仇者。


    即便是葉微瀾和小雪在他麵前,若是阻了他的路,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燁宸的腳步在祁夜麵前停下,直視著對麵的男人,眼睛裏沒有一絲對於父親的尊敬,冷冷地說,“讓開。”


    祁夜唇角勾了勾,“你媽咪讓我出來看看,你好不好。”


    燁宸沒說話。


    葉微瀾這個名字,在此刻,已經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緒了。


    即便有,那也是仇恨。


    好在,祁夜也沒指望過現在的燁宸能多點人性出來,他問,“你知道去什麽地方找墨許諾呢?”


    燁宸目光一閃,眼中的黑暗在這一瞬間,幾乎要溢出來。


    空氣中多出陰冷的詭譎氣息。


    祁夜看著他空洞黑暗的眼睛,聲音很冷,“去西歐,她在那裏。”


    葉微瀾沒有勉強他帶兒子迴家。


    祁夜也未曾想過要將這個狀態下的兒子帶迴家。


    這樣即便他能將他綁迴去,葉微瀾看了也會傷心。


    索性放手,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


    他走這一趟,隻是來看看他,畢竟若是將來他醒過來……


    祁夜眼底掠過一絲悲憫,最後看了燁宸一眼,“去把她帶迴來。”


    說完,轉身離去。


    燁宸站在原地,看著男人修長的背影,一步步走遠。


    那背影十分的黑暗,伴隨著星辰的光,卻不見一絲滄桑,


    有人愛的人,永遠都不會出現那種情緒。


    他看著男人的背影,伴隨著著浪潮迭起的聲音,消失在黑暗中,直到再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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