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毅用被子蒙住頭,睡得正是香甜!


    可是他的這一份安逸,一些人在這個關口卻無論如何也無法享受。


    長安城朱雀大街側坊!


    此處坊市接連成片,如果去除了那些坊市的圍牆,看起來就像後世的江南街道巷落!


    不過在大唐朝初期,乃至於之後的幾百年之中,都有一個彰顯仿中貴人身份的標誌!


    想看這戶人家是否顯赫,不僅僅要看門當戶對,還要看他是否有資格,在坊牆上另開家門。


    柴氏家族,在大業年間杜福威王世衝,等等英雄好漢輩出的年代,就已經跟隨在李淵身旁牽馬墜蹬,立下過許多汗馬功勞,又因為柴氏家族和李氏家族是舊交,李秀寧與柴邵指腹為婚,一時之間貴不可言!


    人人都在傳頌,平陽公主美德的時候,也會捎帶一些將柴氏家族捧高起來!


    但往日這顯赫的門第,這時卻大門緊閉,門前連個站崗的鬼影子都沒有,隨著夜幕降臨柴家大院之內燈火通明,此時的柴邵用一塊兒白雲山莊產出的白蝶布,用力的擦著頭上的汗水,明明秋季深夜的涼風拂過塘屋,可是他臉上的汗就像是被潑了水一樣,止不住一樣流淌著!


    “諸位柴家的叔叔伯伯,今時早已不同往日,那張毅身為一個區區平民,幾次三番幹預朝政,更是厚顏無恥無所不用其極,崔氏家族何其之龐大,卻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暗中更是風雨飄搖,許多崔氏家族的官員紛紛落馬,這件事還沒過去多久,這張毅居然又和秀寧聯合起來,這一次我柴家族也未必能排除在外!”


    柴邵額頭上冷汗頻出,早就看出他有異狀的人,又聽到柴邵這一番話人人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家主,莫要再開玩笑,秀寧是主母,嫁給家主已經數年時間,又何來與他人聯合?此話可不能講出去呀!”


    一個崔氏家族的長老,即刻臉色發白的站了出來,今日在場的可不僅僅隻有崔氏家族的一些長老前輩,還有一些遊離於家族事務之外的旁係族人!


    他們初次聽到如此荒謬至極的言論,已然是麵麵相覷想從他人口中得到印證,所以絕不能在這個關口讓柴氏家族再丟人!


    柴邵也是個聰明人,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即刻收斂心神,可是他心中知道柴氏家族已經到了日暮西山的時候,隻可恨後輩無人,如今遭逢如此大事難免有捉襟見肘的感覺。


    在前廳的門口處,一個著白色袍服的青年公子,饒有興趣的盯著臉色蒼白的柴邵!


    他倒是不懷疑京城有什麽大動蕩,畢竟天下間還有一些叛亂沒有平息,李世民登基才剛剛一年!


    就算現在有人和他說叛軍已經殺到了長安城外,他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


    反而柴邵今天的表現,令他非常詫異!


    柴邵在官場上曆練多年,早已經是泰山崩於前不改於色。


    可為何如今心神失守,這種讓人背後戳脊梁骨說家風不正的話,卻脫口而出,這正預示著如今的柴氏家族,可能要麵臨一番大的波動!


    “柴家主,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們,縱使我們粉身碎骨也一樣會竭盡全力幫助柴家!”


    “對呀,崔氏家族的前車之鑒,諸位都看得很明白,如果再讓張毅行使特權,恐怕我等也不可能免遭霍亂!如今柴家族有了消息,何故神思不屬大可以與我們講講!”


    好奇的眼神一道接一道,柴邵也算是平整了情緒,可是一想到崔氏家族的結局,他就感覺到渾身發冷。


    崔甲隻是延續祖訓,抓了些人陪葬罷了。


    可是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旦翻出來,那下場!


    他不由得咬住牙根,遏製住心中不斷攀升的負麵想法,隨後朗聲說道,


    “諸位能夠到柴家來共同商議,已經是給了柴某人麵子!柴某這番先謝過了!”


    一個侯爺當眾給眾人施了一禮!


    如此殊榮,令在場的人一下子心驚肉跳。


    柴邵往日是什麽態度他們一清二楚!


    恨不得將所有附庸的家族壓榨幹淨最後一腳踹掉!


    可是今天露出如此禮賢下士的模樣,這背後一定有大事情!


    眾人用眼神交流,並沒有急著插話。


    柴邵做完了姿態,這才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當年太上皇被大軍圍困,柴某人身先士卒殺出一條血路,才博得如此家業,隻可恨當今陛下眼中揉不得沙子,此前事情做得太過的家族,皆得到了懲戒,但柴某人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屠刀竟會落在自家頭上!”


    眾人眼珠子亂轉。


    這已經是曆朝曆代潛規則的事情了!


    有句話叫狡兔死走狗烹。


    說的不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嗎!


    不過這其中也有漏洞,比起家世,顯赫者多不勝數。


    在文成武將之中,許多人隻憑借這一世的從容之功,就已經是封妻萌子,創下偌大家業,遠的不說就說長安城內第一國公尉遲敬德,這一位老將的性格,那可是天雷地火一般!


    甚至曾經多次在朝堂上直接反對李世民的決定…


    柴邵這些年卻顯得非常安靜,一副隻求無過不求有功的模樣,按照道理而言陛下就算在眼睛裏揉不進沙子,也不該拿柴邵這個姐夫開刀啊!


    有了這一層顧慮,眾人難免臉上的表情就是變了幾分。


    “柴家主,你口中所說之事,莫非牽連到了平陽公主,還有已經被貶為平民,卻手中握有兵權的張毅!”


    一個附屬家族的人物,斟酌著小心問道。


    聽到此言,柴邵輕輕點頭。


    “秀寧是天下奇女子,本就不是一個能被世俗束縛的女子,陛下賦予秀寧職位,來調和各大家族之間的矛盾,並且捉拿作奸犯科之徒,本來這沒什麽不好,至少與家族並無關聯,可是我剛剛從張毅口中聽聞,秀寧竟然想打算李代桃僵,為了保住崔氏家族,一定要在諸位當中,挑出一個替罪羊來!”


    話不能挑明了說,因為一旦挑明了說,造成了恐慌是難以估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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