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見張毅這幅表情,還以為是逃脫了這份罪責而高興。


    所以也就沒有多問,帶著張毅來到了宮中的盥洗之處。


    皇城之內也分為內城和外城。


    內城市李世民居住與妃子們等在之地,以及公主皇子的宮殿。


    而在外城,是披肩直瑞的將校,宮女和太監的居住地!


    當然宮中的宿衛基本一天一輪換,也沒住的地方。


    張毅來的這處就是宮中的太監居住地!


    這打量過去,太監居住的地方雖說稱不上豪華,但還算幹淨,有盥洗衣物的,也有在縫縫補補的!


    張毅還看見有人居然抱著一床龍被,在旁邊補針線。


    這張張毅大跌眼睛,這李世民還真是節儉,他都看到那被子裏的棉絮,從裏麵露出來了,讓宮女用一塊布從裏麵縫了縫,又從外麵將針線接好,洗過之後晾在了外麵!


    這讓張毅不由得生出一種頗為尊敬的心思,站在這一床龍被之前他仔細打量之後才發現,上麵縫補的痕跡有好幾處,雖然並沒有打補丁,可是除了外麵一層的絲綢以外,一些地方縫的針腳密布,晚上睡覺的時候肯定不舒服!


    又想到李承乾的東宮,隻是太子執政之前的住所,卻給他修繕一新,處處沒有舊物,這令張毅微微歎息,也怪不得李承乾反叛之後,李世民如此傷心,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當老子的全天底下都是一個樣!


    “將軍,既然已經換洗完畢,還請離開這塊髒亂之地吧!”


    那公公上前來微笑說道。


    張毅聽聞此言搖了搖頭。


    “太監或許不知,某家在戰場上,晚上就住在死人堆旁邊,時不時聽見野狗豺狼嚎叫,還有那些將死未死之人,急促低沉的唿吸,聞著臭氣熏天的鮮血,與我而言這世間並無多少幹淨之地,倒是太監的住所,能日夜見到陛下用度的東西,此為大安心!”


    太監一聽樂得合不攏嘴,心說你張毅何等高傲之人!但到底也是個外臣,怎麽能和我們相提並論呢?


    所以他對於張毅,也就是由原本的稍微排斥變成了親熱,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由原本的互相利用,反而變成現在如真正的朋友。


    帶著張毅入宮,來到甘露殿之外,那太監微笑說道。


    “將軍,今日是皇後娘娘的誕辰!”


    張毅一聽,腳步頓時止住。


    “太監,這事你怎麽不早說?”


    太監抿嘴一笑。“正是因為我想到要與張將軍多多來往,所以才不可早告知,想必將軍的智謀,在短短20步之內,足以想出應對之法,而將軍若是不能,也無傷大雅,反倒正合了陛下的意,皇後娘娘待人寬厚,雖然不知今日所發生之事,但你隻要來了,也好歹算是親近之臣!”


    張毅頓時苦笑。


    這皇宮裏的人,一個比一個聰明。


    一塊玉石,隻能換來一個消息,這規矩還真是令人感覺無奈的很。


    不過他也知道,如果這太監之前告訴了他他忙著去準備禮物。等到被李世民瞧見,恐怕一定會猜到他在宮中有人,這對於此事的張毅可不是好事!


    更何況他曾經救過楊妃的命,又救了皇後娘娘的命,他想要問什麽人盡皆知的消息,還需要找一個太監嗎?


    想到此處張毅反而笑了。“好!太監大人竟如此看重張毅,張某人並不會讓你失望!”


    那太監也笑了,原本還以為張毅會罵他不仁不義,更甚至撕破臉皮,畢竟兩人之間官位懸殊太大,身份更是沒法相提並論!


    卻沒有想到張毅竟然如此豁達,將這作為友人之間的開玩笑!


    那太監頓時心中感激,微微笑了一笑。


    “將軍既然有如此心胸,某家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今日的主角並非是皇後,而是另有他人!”


    張毅頓時眉頭一跳,借著長孫無垢過誕辰的機會,李世民還憋著什麽壞?


    “將軍,今日皇室宗親多半都會到,柴邵也會來!”


    太監此言一出,張毅的瞳孔頓時一縮。


    太監見到張毅的表情,自然的轉過身去,先一步進入了甘露殿。


    沒過一會兒,從裏麵傳來聲音!


    是讓張毅趕緊進來!


    張毅不敢怠慢,進入了大殿之中!


    就見到甘露殿內,此時一掃之前簡譜簡約的布置,變得華貴而隆重,金銀器皿,明珠珊瑚,當真是流光寶氣,處處彰顯大唐第一財主的豪氣!


    在上首位置,李世民端坐於案幾之後,閉目假寐,完全看不到張毅一樣!


    張毅上前幾步雙膝跪在地上。


    “罪臣張毅,給陛下請安!”


    李世民睜開一隻眼,見張毅跪在地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張將軍何必行如此大禮?這令朕心中稍許有些不安呢!”李世民皮笑肉不笑。


    張毅即刻將頭低的更低。“陛下天威難測,龍軀一震,就足以震懾八方宵小,是罪臣自不量力,狗拿耗子多此一舉!”


    李世民頓時笑了。“你小子這張嘴說出來的話倒還中聽,那朕就來問問你,你教唆太子在東市之中大開殺戒,如今不僅僅有官員告你的狀,更有一些坊內的所有民眾,聯名上書彈劾你,張毅你小子還真是不安分啊!”


    張毅一聽明白了,合著他們不敢彈劾李承乾,把勁頭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雖然李世民免去了他的罪,但那也隻是放任兵甲在東市橫行,如今才是重頭戲!


    張毅眼睛轉了轉即刻大聲說道。


    “陛下,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通曉經義,曾對臣說水能載舟焉能覆舟,所以見到東市百姓遭受一些壓迫,自然心中不憤,太子殿下剛強挺拔,最見不得陰謀詭計,藏汙納垢,這長安城地下的暗渠,可謂是處處兇險,太子殿下親自持刀而行,使得眾多的武侯們格外受到鼓舞,爭相奮勇廝殺,所以臣雖然是一名武將,但根本攔不住!”


    李世民聞言倒是很滿意的點頭。


    心中暗自思索,李承乾雖說讀了很多的書籍,可仍能把水能載舟也能覆舟這句話記在心裏,看來自己的教導還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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