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個謀臣的話,張毅伸手摸了摸下巴。


    “按照道理而言,這丁傑絕不能活著,否則想要得到叔叔的認可,讓他站到我這一邊,隻能以這個籌碼來交換!”


    “將軍,之前你我二人便推測,侯君集連歇息都不得,借著舔犢之情的機會,私自發兵來幫忙,並且幾番叮囑將軍,務必要將丁傑擊殺,這期間必然有貓膩,否則以當今陛下的仁慈,絕不可能讓侯將軍連休息的機會都沒有,再一次趕往戰場!”


    李作林踱著步在大帳裏走來走去。


    “到底是什麽事情,值得侯將軍,務必要殺了這個丁傑,更甚至不聽陛下的調令,從水路不顧一切的趕來!”


    “這南方可不比北地,世家豪族比比皆是,就那徐州城內,就有10多個家族,這些家族擁有私兵的人數,至少要在兩三萬左右,就連陛下派來的官員,隨身的兵馬也絕不會超過十指之數,這侯將軍不顧一切,點了數萬大軍來幫忙,難免會讓這些人想歪呀!”


    李良看得更透徹,知道李世民不會在這個關頭,把侯君集這個殺神派往南方,而且還是深入人民腹地,這可是在給世家施加壓力。


    這萬一中間起了什麽刀兵,那可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麵,這才貞觀元年,對於李世民而言,一旦和世家交手,必然又是天怒人怨,流血飄落。


    “看來咱們這麽胡亂的猜下去,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這件事在李作林醒來之後,幾人已經密謀了兩天。


    能想到的,都已經想了。


    能夠刺激到當朝一位即將封為國公的大員,務必殺之而後快的事情。


    這期間牽連到的,必然不是一件小事。


    “沛縣急報!”


    賬內的幾人紛紛抬頭,傳令小兵衝進帥帳裏麵。


    “稟報張將軍,左衛大將軍侯君集,已經抵達徐州,令快馬加鞭到沛縣送上軍書!”


    李良豁然起身。“終於來了!”


    張毅施施然走下帥案,將那封信接過來,打開上麵的油漆之後,展開了一封信。


    “將軍,侯將軍有何吩咐!”李作林好奇問道。


    “看來我這個叔叔,真把我當成一個傀儡了!”張毅折好了信。“通報全軍,今日夕陽落下之時,就是決戰之刻!”


    李作林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之前他手下不過千人,被丁傑壓的抬不起頭來,要不是找到了那易守難攻的荒山,他早就已經做了丁傑刀下之鬼。


    今天重新活過來,他隻想一雪前恥,現在有了機會,比起任何人都積極。


    李良皺著眉頭。“將軍,咱們這個時候動兵,侯將軍一定會起疑心!”


    張毅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山中情勢複雜,除非侯君集插上一雙翅膀,否則在這北地軍人之中,我的話還是有用的!”


    越是靠近原始森林,越能感覺到這個時代對於人類的排斥。


    狼群唿嘯野獸成群。


    那樹幹上盤踞著如手臂粗細的鮮豔大蛇。


    這些蛇可不是蟒蛇一類,出生帶有劇毒,隻要輕輕咬上一口,哪怕你在唐朝是一品武將,也要死於非命。


    虎嘯猿啼的聲音,絡繹不絕。


    草叢裏傳來某種動物穿過的聲音。


    在日落西山之時,這種情況,變得更加緊迫。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了幾天時間,恐怕在場的任何一名軍士都會認為今天晚上這些野獸將進行襲擊。


    但事實並非如此,原始叢林遮天蔽日,但欺軟怕硬的野獸,對於張毅麾下整整2萬大軍,肯定有所覬覦,但真正敢於出手的,除了幾個不怕死,即將餓死的離群野獸以外,沒人敢來招惹他們。


    但是今天卻不同。


    這些野獸們仿佛感覺到今天晚上會有一場盛宴。


    不知方圓多少裏的野獸,聚集到了這片原始森林之中。


    軍營剛剛紮下,這時又連根拔起。


    上萬輕甲上陣的刀斧手,在身前綁著用竹子做成的小盾牌。


    沒有掩飾蹤跡,更沒有等到天光完全消失,他們踏過茫茫無際的森林,穿過荊棘密布的草叢,踏過潺潺而過的溪水,雪亮的刀鋒,露出了比起毒蛇,更為震懾人心的鋒芒。


    “殺!”


    平推一樣的軍隊中,有人大喊出聲。


    頃刻間,腳步聲如雷鼓,轟隆隆如決堤,湧向了麵前,不到兩裏之外的丁傑帥帳。


    龐大的如江河決堤一般的聲勢,令野獸們興奮的嚎叫,戰士們嘶吼聲,整齊,有節奏的腳步聲,口中喊殺聲,甲片撞擊的聲音,匯聚成亂糟糟的交響曲。


    像是惡魔的催促。


    又像是死神的狂笑。


    在營帳裏湧出了許多的人。


    這些人接衣衫襤褸,麵色蠟黃。


    他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但張毅就像是一匹狡猾至極,毛色雪亮渾身是膘的餓狼。


    他可以忍住饑餓,忍住那種痛苦,挑了一個對手,再也沒辦法對他造成威脅的時間,發動了全力一擊。


    2萬兵組成的衝鋒陣型,在這個騎兵無法發揮出戰力的山林之中,爆發出了驚人的威力。


    長刀所向,把昏暗的天光都遮蔽了。


    鮮血,以及狂笑的聲音,在張毅率領的部下之中,大聲的發了出來。


    一處山坡,張毅身後的一支人馬靜靜矗立在那裏。


    這些人就想雕塑,聽不到下方的軍士們大聲喊殺的聲音,也見不到一顆接一顆叛賊的腦袋被砍下來,即將被換成軍功。


    他們眼神一直不離開張毅身旁。


    李良的懷抱裏,有6根顏色不一的小旗子。


    “如此悍勇的步兵,當真是世所罕見,吳越之地練出來的兵,果然與眾不同!”


    李良則則感歎,他也是北方人。


    他見識過血雨拚殺,也見識過北方人的豪邁,以及隻生死於不顧。


    但這些從大山雨林裏鍛煉出來的兵,比起那些粗壯的北地軍人,多了一種另樣的氣息。


    他們更傾向於團體作戰,哪怕戰鬥的過程中與自己的同伴被分割,也能在短時間之內與其他人組成隊伍。


    這種在特殊的雨林環境下,完全被逼出來的能力,令人覺得歎為觀止。


    這些人原本就是北方人,可是在短短的不到幾天時間之內,就學到了這麽精髓的戰術,不得不讓人感歎人類的適應性,果然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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