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的離去,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充其量,他也就是一個掛著虛頭的將軍,如何能和場中的這些大佬相比?


    更何況,今日朝堂之中的許多大臣,已經隱隱聽到了口風,這場宴會的主角莫過於尉遲敬德,所以消失一個小動物,還真的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沒過片刻,宮廷之中的金牛衛,手中按著刀劍刀柄,護衛一男一女,從走廊另一邊而來。


    就見到今日的太宗陛下,並沒有穿著盛裝,隻是普通的白龍魚服,長孫娘娘,卻是鄭重其事,裝扮的格外華麗而尊貴,身為女子,這等群臣聚集的場合,本不應該到來。


    但李世民不忍看長孫娘娘終日待在宮中,這才將其帶到了宴會,按道理而言,理應鄭重打扮,如此才能體現出對大臣的尊重,以及母儀天下的尊貴。


    待等李世民來到桌案邊坐下,場中眾位將軍文臣,紛紛起立抱拳。


    “末將,下官,參見陛下,皇後!”


    秦家的前廳,傾刻間唿山倒海,唐朝不興跪拜之禮,再加上今日是參加宴會,更有甚者都為著官服,所以這僅僅是私下的聚會,行拱手禮,也是可以的。


    太宗陛下微笑的望著,前廳中聚集的數百名官員,一雙虎眸中,流露出了些許的滿意。


    自他當年從太原出發,前後幾經波折,幾次差點葬身於屍山血海,如今終於榮登大寶,更是在登基不過1月的時間,將號稱有百萬控弦之士的突厥騎兵,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更是簽下不平等條約,年年歲貢,再也不敢有不臣之心。


    如此功績,令李世民在民間威望大漲,曾經,或許還有人支持隱太子,但經曆此事之後,這些人將瓦解掉所有的抵抗之心,而一些諸侯藩王,恐怕也已經嚇得膽寒不已,想盡辦法來投靠他了。


    而這一切不僅僅是自己的功勞,還有棠下這數百名文武官員,殫精竭慮,不離不棄的功勞。


    所以今日齊聚一堂,太宗陛下甚是感覺暢快,竟是獨自站起身來,將高足杯舉起。


    “諸君共飲之,慶流寇潰散,天下太平!”


    眾人轟然應諾,齊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見大家興致極高,李世民不願錯失良機,就此高聲說道。


    “朕欲封尉遲敬德,為吳國公,食扈千又三百,以犒勞尉遲將軍,鎮守涇陽,獨對20萬突厥大軍,不落大唐威明的功勞!”


    太宗陛下此言出口,在場的人多半都沒反應過來。


    其中有幾個,倒是聽清楚了,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弊,但他們也隻能報以苦笑,如今尉遲敬德在陛下眼中,正如天邊之星辰,分外耀眼。


    而除了尉遲敬德以外,其他的武將並未做到如此大的擢升,而且眾人也知道,如果這次不是尉遲恭,李靖等人的功勞,恐怕長安城必然會被攻下。


    屆時那可是生靈塗炭,別說官位是否能保住,連小命都未必能活。


    所以眾人並無異議,甚至有幾人竟直接走出隊列,對尉遲敬德拱手,搶先恭喜了起來。


    “尉遲將軍乃是武將第1人,有拔山之力,追虎過澗的勇猛,得此國公稱謂,可謂是實至名歸,實至名歸!”


    “尉遲將軍,征戰多年,如今天下太平,也該好好休養一番,聽說那吳郡乃是出了名的魚米之鄉,尉遲將軍得到這賞賜,可真是讓人羨慕!”


    一群人巴巴的說道,而尉遲恭,卻難得的穩重和冷靜,眼神不由自主的掃向了武將末尾的那張空桌,他的臉色沉冷了下來。


    在他的心裏,兩個想法不斷的交錯而過,其中之一,是為張毅鳴不平,但另外的想法去告訴他,張毅和朝中的權貴,積怨已久,此時,他為此事在宴會上提及,極有可能會得罪人。


    甚至有可能,令陛下雷霆大怒。


    但若是不說,卻也不符合尉遲敬德的性格,張毅所做的事情,朝中有目共睹,然而張毅作出種種功勞,卻遲遲沒有得到獎勵,更甚至還要為其他人的無知來背鍋!


    就如上一次,張毅遭到了刺殺,差一點就殞命在城外,然而朝堂之中竟無人提及,關於世家豪族的處罰,全都勸張毅,放棄追究,不得已之下,張毅迫於壓力,隻能將這口氣咽到肚裏。


    尉遲恭隻是守住了涇陽縣城,並沒有和突厥人有任何的正麵衝突。


    張毅確實帶著手下不足4000人,輾轉1月之久,將人數不僅僅擴充到2萬,更是俘虜敵軍將領和士兵,更甚者,在那座白雲山之中,把突厥兵的實力磨掉了至少兩成。


    這一切的作為,若發生在一個成熟將領身上,倒還算不上,太令人驚訝,但張毅如今才不過18歲,剛剛成年。


    而若是縱古觀今,有如此功績的人,也隻有少年英雄霍去病,這般相提並論之下,張毅總是有些小錯誤,但也並非不可能被原諒。


    但朝堂之中這些人的態度,讓尉遲敬德甚是失望。


    如今他心中正在思忖,究竟,是不是應該站出來,為張毅討一個公道。


    正在此刻,太宗陛下,低垂著眼簾望向尉遲敬德,發現往日直言不諱,剛正不阿為名的尉遲敬德,今天竟然顯得有些扭捏,這令太宗陛下不由得發笑,出言問道。


    “尉遲敬德,莫非你沒有聽到朕的賞賜不成?記得你幾次三番與我提及此事,而今朕從了你的意,你怎麽反而不高興了呢?”


    太宗陛下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而冀國公秦瓊,卻一直不語,若論文韜武略,他在武將之中,當世最頂尖的存在。


    隻是這些年因為身體原因,不能行軍打仗。


    但是這並不代表秦叔寶會忘記原本這些人的性格,對於尉遲敬德,他了解的更深,曾經他和尉遲敬德是對手,對尉遲恭的性格知之甚深。


    而現在尉遲恭卻突然間沉默,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能讓一個鐵塔般的漢子,如此沉默的事情,那恐怕是男人見了沉默,女人見了流淚,這事情不適宜在如今高興的場合談。


    所以秦叔寶站了起來。“陛下,依臣所見,吳國公應該是太過興奮激動所致,又聽聞眾位大臣將軍,說日後他不必領軍,想來尉遲將軍應是在思考日後做什麽,大家就不必再追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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