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景帶著幾分心虛的話,讓張毅鄭重其事的盯著他。


    兩人沉默了幾秒,張毅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現在後悔認識你了,再怎麽說,你爹也是當今朝堂之上有名的將領,稱之為百戰猛將也不為過,而你哪怕是搞幾斤鐵都這麽費勁,那要你還有何用啊?”


    劉仁景一瞪眼。“張毅,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若是君子之交,偏偏要以利益來衡量,那還有何意義?不過你的話我聽明白了,明日清晨,你要的東西必然會送到莊子上!”


    張毅心裏笑,臉上卻故作嚴肅。“不必送往莊子,你隻需準備好之後,運送到長安城外即可,屆時我自有用處!”


    說完這話,張毅向府門外走去,翻身上馬,遙遙對著劉仁景拱了拱手。


    “雖說突厥大軍退迴了草原,但對於我們而言,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你是家中次子,哪怕一輩子碌碌無為都行,但你要知道,縱使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有能力推動一個時代的變化,至於你是否跟隨,能不能跟得上,就要看你自己了!”


    說完此言,張毅扭轉韁繩,滴滴嗒嗒的馬蹄聲中,他已經朝長安深處而去。


    劉仁景站在原地,這個長安城裏出了名的二彪子,這時卻陷入了深思之中。


    “一個小人物,真能推動時局變換嗎?或許張毅說的沒錯,未必我就要仰仗他人的庇護,有朝一日,我能憑自己的能力在長安裏橫行!”


    一念及此,他的眼神裏爆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光來。


    如果張毅在這裏,恐怕會歎息一聲,他這是硬生生逼出來一個混不吝,二世祖的集合體,點燃了一個中二少年想當富一代的決心。


    從劉仁景家出來,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張毅心裏記掛著城外的流民,不過此時夜已深,就算他有虎符,若無軍令,想從城門出去也難。


    於是他登臨城頭,遠眺綿延十數裏的流民大營,夜中黑漆漆一片,有燈火的地方極少,在狼嚎聲中,除了幾個篝火還在盈盈燃燒以外,周圍黑漆漆,陰森森一片,沒人知道那些發出嚎叫的野狼,距離流民究竟有多麽遠,而在這長安城外的白雲山中,野獸又有多少?


    “張將軍,我家校尉有請!”


    張毅正在盤算著如何施展自己的計劃,這時候一個黑甲將士來到了他的身旁,畢恭畢敬的拱了拱手語氣,帶著絲嚴肅說道。


    張毅眉頭一跳,隨後眼神望向了城樓盡頭處的閣樓房,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跨步而去。


    來到城門樓外,他敲了敲門,還未等他開口,厚重的木門便已經被拉開,那個粗豪嗓音即刻傳了出來。


    “臭小子,騙走了我足足數千的軍隊,卻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迴了長安也有些時日,為何不去我府上轉轉呢!”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張毅眉頭一跳,抬頭望去就見到尉遲敬德,端坐於一張矮木桌旁邊,目光炯炯的盯這張毅。


    這樣張毅一瞬間想起了在涇陽城外的那些事情,心裏既感覺滄海桑田,白駒過隙,又感覺仿佛一切都發生在昨天,讓人頗為不願意去迴想。


    但張毅臉上卻沒露分毫,走進屋中笑著對尉遲敬德拱了拱手。“尉遲將軍仍然如當日,威猛如熊,聲若銅鍾,看來尉遲將軍近些時日過得不錯!”


    尉遲敬德哈哈一笑,豁然間站起了身來。


    那高大的身形,在屋內的燈光映射之下,投向了大片的陰影。


    “臭小子,你說話什麽時候能不拐彎抹角?不過正如你所說,大退突厥人之後,陛下便隱晦的和我說過,想要封我國公之位,並又私下贈與我數箱黃金,還有布帛三千匹,折合算下來,這可是幾十萬貫錢,你說我過得能不好嗎?”


    張毅聞言嘴角抽了抽。


    這李世民還真是偏心得緊,尉遲敬德駐紮金陽城以後,甚至連突厥人正麵的交鋒都沒有一次,便得到了如此大的賞賜。


    而他幾經周折,間接死在他手裏的突厥人。數量足有5,6萬,又陸續帶迴來接近上萬匹突厥馬,而他麾下的2萬人,也由叛亂之軍搖身一變,成為了精銳之師。


    這些功勞若是加起來,傷他個侯爵之位,也沒什麽不妥。


    然而,張毅稍稍晚去過一次之後,李世民竟真的再也沒有提起過,原本張毅還寄希望於兩日之後的宴會。


    但現在看起來,李世民已經私底下把功勞分的差不多了,而他這個立了大功勞的小動物卻被忽略,一時之間,讓張毅心底難免有些消極,更是覺得自己近些時日來的委屈,簡直比竇娥還要大了。


    望見張毅沉默,尉遲敬德,輕輕搖頭。“臭小子,枉你詭計多端,卻連這點小道理都想不通!”


    張毅不由得眉頭一挑。


    就見尉遲敬德重新坐迴了軟榻上,抓起桌旁的一壺酒,血盆大口一張,牛飲一樣,喝了個底朝天,隨即哈出一口長氣,黑臉上紅彤彤一片。


    他將酒壺擱在桌子上,才望向張毅說道。“你小子行事果決狠辣,論起魄力,不下於秦王當年,甚至在狠勁兒,還要有勝之而無不及,你想想你近些時殺了多少朝廷官員?先有李藝麾下的幾員大將,而後又是涇州郡守,那通證史的侄子,後又殺了範氏家族的分支旁係,折在你手上的人,恐怕不下於雙手之數,你說你年紀輕輕,殺心怎麽這麽大?”


    尉遲敬德,一臉惆悵的說道。那副模樣仿佛張毅殺的都是無辜之輩,反而張毅是個殺人魔頭。


    張毅對此也曾經深思過,前世的他,絕對沒有這等殺伐果斷的心思。


    恐怕也唯有穿越之後的這個靈魂,影響了他部分的思維,雖然平時的時候並不會顯露出來,但一到了重要關頭,不僅僅會賦予張毅非常果決的判斷,還會讓他殺心大起。


    如當日在武功城下,原本張毅並不想讓那李建成麾下的人去送死,但是仿佛有一種推手在影響他,使得她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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