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能從戰場如此混亂的環境中活下來,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必多說,這次這三十幾個人,都是蔣衝最為信賴的手下,他們也因為此時聽到府內的絲竹之聲,而有些咬牙切齒,如今得到了張毅的首肯,他們立刻磨刀霍霍,眼神裏綻放出殺機。


    張毅舉起了手,卻正要揮下去,突然之間大門發出咯吱一聲輕響,一個滿臉醉醺醺,身著黑色甲胄的將領,懷中擁著一個美人兒,在幾名家丁的攙扶之下,從裏麵走了出來。


    “一個文人出身的張毅而已,看把你們嚇成這副模樣,他就算是有陛下的親口封賞又能如何,老子手中有李藝的兵符,隻要此兵符在我手中,它就是個傀儡,又能奈我何?”


    黑甲將領說著,還得意的,在懷中哭泣的美人臉上摸了一把,得意洋洋的一抬頭,卻正巧見到數十名舉著長刀,眼神森冷的甲士。


    “你們…”王千軍一下子酒醒了大半,他望著簇擁在三十幾名甲士正中間,眼神隱隱露出戲謔,身著文人長衫的青年,刹那間魂飛天外。


    “你是張毅?”


    王千軍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接竄上了天靈蓋,懷中的美人趁機掙脫開他的擁抱,他也沒機會顧及了,艱難的吞口唾沫,一臉蒼白無助。


    “看來你還不算傻。”張毅冷冷一笑。“把此人給我拿下,將兵符給我找出來,剩下的死活不論…”


    隻聽一聲應諾聲發出,三十幾名甲士一擁而上,頃刻間刀光閃爍,血流漂櫓,整個郡守府內響起一陣哀嚎之聲,王千軍被蔣衝一腳踹在肚子上,明明一個武藝奇高的武將,卻因為喝醉酒之後,而沒有半分反抗餘地,被用刀敲在後腦上,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屬於王千軍的一黨匪類,這時候也已經散席,準備去迎接這位新近到來的統領大人,但是剛剛拐過拐角,迎來他們的卻是雪亮的一刀。


    刹那間鮮血飄灑,眾人的驚唿以及甲士們的低吼,讓莊嚴的郡守府,變成了汙濁鮮紅之地。


    “別殺我,我不是王千軍的人…”一個身著文士長衫,約莫三十幾歲青年慌張擺手,但是那甲士卻絲毫無動容,屍山血海見得多了,人命在他們手裏,比起草棍兒還不如。


    根本二話沒說,一刀斬下去,頓時一顆人頭飛起,咕嚕嚕的滾過堂屋,仍帶著一絲驚悸還有後悔的表情,這顆頭顱滾到了張毅的腳下。


    張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但是他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排斥。


    如果按照張毅的想法而言,隻要是和李藝有牽連的人,必須死得一個不剩。


    因為這年頭,士為知己者死的事情還是有的。


    若是真的有某個死忠李藝的人給自己安排上一場刺殺,那可就是悔之晚矣。


    況且想要掌握這支軍隊,就必須隻有自己一個聲音。


    這王千軍也是作死,自己還沒找到他頭上的,便是親自送出了門來。


    這下兵符在手,張毅對於這座城市的掌控力已經毋庸置疑。


    慘叫聲逐漸的衰弱下去,隻剩下數十名甲士拎著長刀,前院後院的搜索腳步,匆匆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傾向。


    “大人此間發現不少女眷,而且還有一些青年文士,我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他們乃是涇陽縣城內的勳貴之後,而剛剛被砍的那個青年書生,是朝中三品官員通政使的外孫,據說此人與李藝同流合汙,貽害百姓,倒是死得其所…”


    張毅挑了挑眉頭。“那些書生呢?”


    “被圍在了堂屋裏,躲在許多女眷身後。”


    張毅聞言哦了一聲。“那你還在等什麽呢?這種沒卵蛋的貨色,留著有何用?莫非你是嫌城池裏的糧草太多,想要分給他們一口米飯吃…”


    蔣衝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別遲疑,我們做的這件事根本無法掩蓋,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別有任何後顧之憂,今天你放了這群書生,給他們留下了一條命,有可能他日這些人就會倒戈相向,致你我二人於水火之中,這世上最鋒利的不是軍人的刀,而是文人的筆,所以還需要我教你怎麽做嗎?”


    蔣衝咬了咬牙,折身迴到了堂屋裏。


    就聽聞一陣哀嚎聲再次傳出,張毅眼神撇過去,從那門縫見到鮮血流出來,這讓張毅蔚然歎息一聲,他真的不是一個嗜殺之人,隻是有些人逼著他動了屠刀。


    懷著這樣的心態,張毅走進了郡守府的大堂。


    在這裏兩名甲士死死地護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頭,而在旁邊十幾個北平軍的甲士持刀而立,冷目以對。


    “本官乃是涇陽郡守,你們這群犯下作亂的毛賊,鑄成如此大錯,仍不知悔改嗎,速速放下手中兵器,否則我必然不會饒過你們。”


    這老頭一身華衣,臉上還帶著醉酒之後的酡紅,張毅目光盯在此人身上,眉頭稍稍掀了一下。


    “你就是涇陽郡守?”


    那老人聞言,側目望來,見到張毅,一副文人打扮,頓時喜上眉梢。


    “想必你就是大統領張毅,張伯爵?”


    張毅沒有迴答,安然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而在旁邊的屏風之後十數個女人躲在裏麵,其中有幾個衣衫不整,露出大片潔白的肌膚,張毅將這一切收於眼底,冷笑著望向了這位郡守大人。


    “老頭,看來你雄風不減當年啊,一個人吃這麽多嫩草,都不怕會噎到…”


    他戲謔的話,讓老人的臉色頃刻間變得難看起來,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那老頭立刻說道。


    “張大人,本官一直兢兢業業的守護涇陽城,但誰想李藝這廝居然奪了我的權力,將我架空於這座府中,並且將這些歌姬塞進府上,想要汙蔑於我,更有那劉千軍奪走我手中兵符,使我陷入被動局麵,我不得已才屈從於他們,所以還望張大人明察,給老朽一條生路?”


    這般說著,老人還擠出了兩滴眼淚,若論起演技來,當真是無人能出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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