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若當然聽懂了天嘯的話,一雙立刻失神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奶奶,因為留住這個奶奶,就是這個家最大的利益。


    人的本質都是自己的,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人類進化到今天的主要原因。


    “奶奶!您和那訫不能走,我現在也不想給她找婆家,我們要是有不對的地方,您指出來我們立刻就改。


    您老人家真的走了,我們想找一個應該孝敬的人都沒有。”奚若說著說著,眼淚就在眼圈裏流了出來,然後抱住了奶奶在哭泣著。


    是啊!奚若如果不考慮這個家的最大利益,也離不開這個不是親人的親人,因為自小沒了父母,在親情方麵她是缺乏的。


    “你們夫妻二人,把我說的話理解錯了,你們對我哪有不周的道理,遠遠勝過我的那些子孫。


    如果沒有你們的好心收留,我們祖孫二人,或許早就不在這個人世了,要說感謝都難以說不出口,因為這兩個字太輕了。


    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誰也不能更改的事情,讓你們夫妻倆費心了,但給欣兒找婆家,我老太太給你們定個條件。


    我給講故事的時候,曾經與你們說過,我們滿族的婚姻形式,與他們漢族在很大程度上不盡相同。


    我們可以一夫多妻,也可以多夫一妻,什麽外婚製內婚製,對偶製嫂婚製,姐妹連帶婚製都是可以的。


    但這些婚配結合的首要條件,就是必須門當戶對,這對自己的家族,有利而無弊,兩家合作規避風險共做大事。


    因為門當戶對的婚姻,還能避開很多矛盾,古人留給我們的老話,在有些時候並不無道理。


    我與你欣兒妹妹,由於家境的沒落、與家人早就四分五散,已經沒有什麽家族而言了。


    對於她的婚姻要求,隻求一個門當戶對就可以,因為我們已經把嘯兒的家當娘家了。”奶奶說完邁開一雙小腳,慢慢悠悠地離開了。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酒是陳的香,奶奶開始為自己的孫女,那訫的人生布局了。


    她初次來到這裏家,總是站著說話,都裝作戰戰兢兢的。因為自身條件窘迫,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厚著臉皮不惜出賣自己,以求收留活命。


    現在她可以穩穩地坐在炕上,一派威嚴娓娓道來,為了孫女最好的歸宿,異曲同工相求於天嘯夫妻二人。


    同樣是求人但目的不同,前番是為活命延續生命的喘息,後番是為了孫女的未來,老太太真的是情商爆表。


    老人家用自己的人生智慧,贏得了天嘯夫婦的認可,所以她是在做一場賭局。賭注就是天嘯在一時間,還離不開自己,自己還有他們利用價值。


    或許她這樣的話語,還真正的卡住了,天嘯夫婦的七寸之地,因為她看出了這對年輕人,對自己的不舍。


    月上中天,也該到休息的時候了,那訫把三個小孩子哄睡。然後找出主人幹淨的換洗衣物,來到他們的房間,放到合適的位置。


    然後把幹淨的騎馬布,很巧妙地遞給奚若,最後輕輕地吹滅煤油燈,慢慢關上房門,走到隔壁房間休息。


    那訫當然聽出了,奶奶那一番話的含義,自己已經有多少天不說話了,好像自己都已經習慣了。


    當今天聽到奶奶的話,自己的心真是一片淒楚,她現在連一絲的睡意都沒有,她在胡亂地想象著。


    假如今天真的奶奶弄巧成拙,他們真的把自己嫁出去,今後的婚姻該是什麽樣子。


    有天嘯在身邊比較,她很難喜歡上其他的人,盡管他有著自己完整的婚姻。為此開始提前焦慮起來,這也讓她在一時間打不起精神。


    其實那訫現在也無需這樣,自己現在還沒有被嫁出去,就意味著那種事情,還遠遠沒有發生,提前焦慮就是遇見兩次壞事。


    但小小的那訫哪裏懂得這些,躺在火炕上的她,大腦在高負荷的運轉著,最後開始頭昏腦漲,最後陷入了精疲力竭,淚水都浸透了枕頭。


    她哪裏知道焦慮這個東西,並不會帶走明天的難過,反之會帶走今天的氣力。


    或許那訫心裏喜歡天嘯,或許並不一定是真正的喜歡,真相就是喜歡他身上的價值,所以做小也心甘情願。


    假如天嘯的身上沒有,那訫所喜歡的價值,或者現在失去了喜歡的價值,那就不能相提並論了,因為有哪個女人,會委屈自己做個二房。


    天嘯夫妻二人也躺在火炕上,年輕的奚若聽到,奶奶那一番話後,也是睡不著覺,因為那訫離開自己,那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大戶人家主人的貼身丫鬟,等到年歲逐漸長大了。最後的歸宿無非就是兩種,奚若心裏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一是給男主人做妾,二是隨隨便便找個人嫁出去,可是她真的不希望她嫁得太早。


    那訫這個人除了嘴不能說話,自己一時間還真的,挑不出什麽樣的毛病。


    通人情、懂事理、手腳麻利、想主人所想。經過一段時間來與她相處,自己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也是不為過的。


    特別是那訫還懂得琴詩書畫,自己生的那三個小孩子,在她的精心調理下,個個顯得聰明伶俐。


    這一點是自己所做不到的,相比淩栩雇傭的先生,有過之而無不足,要是把這樣的人放走,自己怎麽能舍得。


    而且她對於自己的這個家,還有莫大的幫助。特別是督軍此次前來,如果沒有奶奶的擋駕護航,出主意、湊點字,自己或許就是一個犧牲品。


    可是老太太今天把話,已經直接說出口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阻擋不了的。


    奚若想著想著,感覺腦袋都大了許多,她為此也開始提前焦慮起來,她的焦慮本質裏就是一種自私。


    有社會學家提出一個理論,一個人除了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還存在著一種不能忽視的勞動,那就是情緒勞動。


    當一個人思慮過度,就會消耗身體大量的能量和精力,這樣就會導致自己,陷入一個無形的旋渦中,並且難以脫身。


    在很多時候阻止我們的,並非是眼前的困境,而是我們自己的畫地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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