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嘯走進屋裏,就發現了曾經的露水妻子,隻見她臉色消瘦、眼睛無神,鬱鬱寡歡的樣子。


    由於也沒有條件保養,皮膚比當年粗糙了許多,但也掩飾不了曾經美麗的容顏。


    “你這個人還真的來了,整整十年過去了,我以為曾經的你,早把我這個姐姐,給完完全全忘掉了。


    以前的我總是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相遇,後來才知道,其實最難的是重逢。”沭子低著頭,繼續縫製著衣服說道。


    她手裏拿著針不時地,在自己的頭發上劃幾下,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對天嘯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即便她不抬頭,也知道他是誰,因為在一起睡過的人,會記住很久很久,特別是對付出過感情的人。


    雖然她是這樣的說,但她的一顆心已經亂了節奏,心上有個人,即使無言也溫暖,人一旦成為了欲念的奴隸,就會永遠解脫不了。


    可以這樣的說,沭子是喜歡天嘯的,同時也是她生平最喜歡的人,或許是由於她命運不濟,還沒有遇到過更好的。


    近十年以來,除了夢以外的地方,就從來沒有見過他。雖然他留下了他的地址,但即便想與他重逢,又害怕與他相見。


    可謂是世間的萬物,所有的重逢,都不如初遇。同時她的心裏也知道,眼前這個人,即使自己拚命追趕也追趕不到,也就是不適合自己的人。


    最適合自己的那個人,就是在自己的人生低穀,挺身而出拉住自己的手的那個人,也就是屋外的那個人,但是自己怎麽也喜歡不上他。


    既然不喜歡他,但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他,因為他也能給自己一個安定生活,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給了自己一個家。


    當然還有其他盤根錯節的原因,就是他對孩子的教育方式,從心裏她還是感激他的,但感激歸感激,並不代表是愛。


    沭子總是在迴憶,與他孕育生命期間,那段美好的日子,覺得那才是自己人生中,最愜意、最高興、最幸福的時刻。


    豈不知迴憶過去的美好,都是自行剪輯的迴憶,總是保留最好的,然後對不好的進行美化。


    “被遺忘的事物,往往會選擇藏在內心深處,世上或許有些情感,隻能止於唇齒、掩於歲月、放在心裏。”天嘯嘴上機械地迴答著。


    然後他把手裏拎著的中草藥,輕輕地放在炕上,心裏頓時感到彷徨失措起來。


    或許分別的時間距離,太過於久遠,二人明顯沒有共同的話題。或許選擇沉默一會兒,也能在悄然間,化解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既然你這樣的說,還算你個人有點良心,那就隨便找個地方坐吧!”沭子輕聲地說道。


    然後放下手中的活,緩緩地抬起頭,深情地看了天嘯一眼,感覺他還是那樣的年輕,還是那樣的有體力,全身充滿著,一股青春的衝動。


    天嘯迴頭找個凳子,隨便的坐了下來,習慣性地翹起二郎腿,從口袋裏掏出旱煙卷上。然後一雙手在顫抖之間,把叼在嘴裏的旱煙點燃。


    小小的屋內空間,不一會兒就籠罩在煙霧之中。他發現她已經失去了昨日的容顏,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代價。


    “姐姐!沒有想到你在不經意間變老了!”是天嘯首先打破,這死寂一般的沉默。


    同時也感歎著,這個曾經的男人殺手,竟然也被歲月毀了容顏,看來美女就是貶值的資產,宜租不宜買。


    “這個世上還沒有一個人,總能會像以前的樣子,即使昨天與今天相差很短,也是不盡相同。


    你姐姐我是變老了,變得你都不喜歡了,但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但老不是快速傳遞,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世間每一個人總有一天都會變老,對於我來說,時間已經掩蓋了我的熱情,同時也吞噬了我的純真。


    雖然它收迴了我的童趣和容顏,但它絲毫沒有抹去,我曾經的那段快樂時光。


    或者也可以這樣的說,這個世界沒有想象的好,終有一天我會衰老會病死。


    但是我還是要感激命運,不管它是如何的對待我,至少讓我不曾後悔遇見了你,而且還給我一個兒子。”沭子緩緩地說完,眼角已經濕潤了許多。


    是的,沭子變老了許多,並且失去了當年少婦的風采,當然天嘯也成熟了許多,也不是曾經的帥氣小夥。


    隨著年華的流逝,我們都會自然老化,好看的皮囊都會變化,男人和女人都一樣,隻是程度不同而已。


    沭子被天嘯抽的旱煙,嗆得不時間咳嗽了幾聲。因為老郎身體不好不抽煙,她也不習慣聞這種刺激的氣體。


    同時感歎著,自己睡覺的枕頭裏,藏著發黴許久的夢,夢裏住滿了,無法擁抱的人。


    “這些年來,姐姐過得好嗎!我現在非常後悔當年,事後失去以後才明白,錯過的事情都不會從頭再來。”天嘯不由自主地問道。


    畢竟跟眼前這個女人,有過一段時間的魚水之歡,並且還孕育過一個生命,就是想忘也是忘不掉的。


    “姐姐我過得還可以,不好不壞、不驚不喜,總的來說還是可以的。也說不出有什麽好,有什麽不好,就是天黑沒燈、下雨沒傘,餘生或許就這樣度過。


    人生就是一個修煉的過程,見過大喜大悲、嚐過酸甜苦辣;人生就是持續無聊的過程,有偶爾的痛苦,也有偶爾的愉悅。


    多年前在你臨走之時,對姐姐我說一句話,叫做來日方長,卻忘記了還有一個詞,叫做世事無常。


    我剛才已經說了不後悔,既然你提到了,那我再重說一遍:我曾經自始至終地認為,當年遇到你,我不應該後悔,因為那是我人生之中,最為快樂的時光。


    可是我又後悔自己此次與你重逢,自己怎麽成了現在的模樣。想到當初我們之間的短暫,而留下的竟然是,我整個一生的孤獨。”沭子歎了一口氣說道。


    沭子聽完天嘯的話,眼裏禁不住的淚水,在悄然間流過臉頰。


    而後又看了看他,感覺他還是那樣的年輕,她甚至預想到,將來兒子淩栩也會繼承他容顏的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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