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裏前來圍觀的人,也隨即多了起來。即使這樣的情景,自己天天都能看到,但是他們也是不厭其煩。


    他們一路小跑前來探個究竟,看著可憐的祖孫二人,眼窩淺的人在不知不覺中,也陪著流著眼淚。


    一個人的哭泣,在一些適當的有些場合,很容易會獲得局外人的同情,甚至還能得到幫助。


    奶奶一邊哭泣,一邊擦拭眼裏的淚水,嘴裏一邊述說著自己的不幸。


    這時候奚若也參與到,圍觀的人群當中,人們自覺地閃開,讓她看得仔細一些。


    滿眼淚水的奶奶,眼神不時謹慎地,觀察著周圍的人,顯得非常的可憐。


    站在她身旁的那訫,緊緊拉著她的手,警惕地防範著自身的安危,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心酸。


    奚若眼裏的祖孫二人,明顯的看出,她們並不像普通的逃荒之人,一定是遇到了,人生之中大的事故。


    眼前這個慈眉善目,自稱為小女孩奶奶的人,看起來明顯不足五十歲。而且年輕的時候,一定非常漂亮的女人。


    一頭齊耳的黝黑頭發,也梳得特別整齊。上麵三七分、下麵一刀平,臉邊少許頭發別在耳後。


    身上雖然布滿著一路行走的灰塵,但一身衣服穿著也非常得體,至少不是邋裏邋遢。


    衣裝雖然有些破舊,但可以看得出來,從前也是極好的衣裝。不過她從她們飄零的眼神上,看出了無助和無奈。


    “又是一對苦命的人,我想問問老太太你,孩子與你打的手勢,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看不明白。”奚若瞪著一副同情的眼神問道。


    從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中,還有他們對她說話,對眼前的女子恭維的態度。


    奶奶對眼前奚若的身份,也判斷出來一個一二,她非常善於察言觀色這套技巧。大車店掌櫃給予自己的書信,一定是這位漂亮女子的家。


    “小姑娘!我歲數比你大很多,別介意我這樣稱唿你,這個女孩子是我的孫女。


    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但她與其他的啞巴不一樣,耳朵能聽懂話的。”奶奶擦了一把眼裏的淚水迴答。


    “你這樣的稱唿我,我當然的不介意,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孫女她在比劃什麽。”奚若疑惑地問道。


    奚若喜歡被人稱唿小姑娘,因為這樣的稱唿,說明自己年輕漂亮,人性總是傾向於放大,自己身上的優點,也總會在沒有察覺中表現出來。


    年輕的奚若此刻也是個小孩子,心裏充滿著好奇,就是想知道那訫那一番比劃,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們祖孫二人,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也不顧及什麽臉麵了。


    我孫女是在說,奶奶呀!奶奶!你把我賣了吧!這樣繼續顛簸流離下去,我們誰也活不成。”奶奶此刻已經泣不成聲的迴答。


    “看你們也真是可憐,一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貓和狗,怎麽能說賣掉就賣掉。”奚若不免同情和關切的說道。


    而後她又突然想起來,天嘯曾經說過分一句話:當你遇到一個走投無路的人,一定要好好地善待。幫助那些弱勢群體,其實就是在保護自己。


    如果你不想善待請走開,也千萬不要得罪,一個在世上僅僅剩下生存的人。因為他們的人生已經沒有選擇,而你的人生卻不是這樣。


    “小姑娘你說得是,我就這一個孫女啊!要不是生活所迫,我怎麽能舍得把她賣掉。”奶奶說著說著,又索性哭了起來,哭得是那樣的讓人心酸。


    一個人在他人麵前,適度地展現自己的弱勢,很容易能夠拉近彼此的距離,以此建立共情關係。


    這是一個高級的社交技巧,奶奶這個人,能把這個技巧理解更加透徹。


    用她的話說:此一時彼一時,過哪條河穿哪隻鞋,不要擔心被認為是弱者,也不要擔心被別人看不起,因為這個世上還有厚積薄發這個詞組。


    是的,大清的無能,上層人物的驕奢淫逸,讓本身就不堪一擊的老百姓,所過的生活苦不堪言。


    正如奶奶所說,要不是生活所迫,迫不得已誰能將自己的孫女,可憐兮兮地親手將之賣掉。


    奶奶這一舉動,並不是她的自私之舉。身為祖母她隻是想把孫女,賣給一個大戶人家。


    這樣一來最起碼,不用每天挨餓受凍,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落難老百姓,首先想到的就是活著,其他的東西,在生存麵前都是奢侈。


    心軟的奚若,生活雖然過得富足,但曾經也是窮苦人出身,眼裏看不下,這樣淒慘的場景,心裏一陣唏噓。


    可是她真的忘記了,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敏感的人總愛胡思亂想,心軟的人總是自找苦吃。


    奚若睜大眼睛仔細觀察著,自己身邊的女孩子,長相天生麗質,一副小臉蛋膚若凝脂。


    心地善良的奚若,心裏對那訫頓生喜愛,好像在冥冥注定中,感知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她的心裏也非常清楚,人生在亂世,什麽樣的事情,都很容易發生。很多人在被生活,逼迫無奈的情況下,最先選擇的就是逃荒。


    在這個艱難的過程中,為了讓家人和兒女,有口飯吃繼續活下來,有的人不得不,選擇賣兒鬻女。


    苦難的人是沒有任何尊嚴的,被人就像貨物一樣挑來挑去,人性的善惡也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滿眼看到的隻是你的成就,在沒有成就之前,一定不要強調什麽尊嚴。


    “我看小姑娘你,相貌和氣質非同一般,在這樣的屯子裏,出落得竟然如此的水秀。


    人間多少芳華都被你自己占了,讓人充滿了嫉妒,看見你我就想起了我的當年,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孩子。


    我搭眼一看,你的家境殷實,並且是有洪福齊天之人。這若是在從前幾年,一定是誥命夫人的命。


    這輩子就是享福的命,享不盡的福等著你,這命想攆都攆不走。”奶奶用著奉承的話語說道。


    若是在從前,她一定不會這樣的奉承,這樣不相幹的人,可是世事境遷,都是無奈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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