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會給人以溫暖,不管你到過這裏,還是沒有到過這裏。


    特別對一個孤單無助,正在求生的人來說,當她腳步踏進來的時候,心就會悸動起來。這時候一路的漂泊苦尋的痛苦,就會自然消減許多。


    三姐現在就像一棵小草,在驚嚇中強大起來,又在驚嚇中對生活充滿著向往,她蹣跚地走向這所馬架子。


    首先看見有幾隻雞,正低著頭悠閑第在地上覓食,屋前麵有一棵高大的榆樹,老態龍鍾的樣子,枯瘦扭曲的枝幹上,掛著看上去,岌岌可危的兩個喜鵲窩。


    這個破舊的馬架子,由一些參差不齊的土坯砌成,由於潮濕的緣故,牆根邊緣長滿了,綠色的青苔,有的地方延伸到房頂。


    破敗不堪的牆麵,牆皮脫落了許多,一個破木門在支撐著,顯然這個人家的日子,過得也很寒酸。


    她膽膽怯怯地推開了,這個家虛掩的房門,腦子裏想著,求人幫助的辦法。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奇怪,隻要心中充滿著愛,並且把愛化成前進的力量,有時在絕境中,也能找到救命的稻草。


    三姐懷著對肚子裏胎兒的愛,一路饑寒露宿堅持了多少天,她已經不是很清楚。但最終還是找到了,可以暫時喘息的地方。


    眼前的這所房子,掩藏在幾棵經曆過百年風雨,盤根錯節棵棵枝繁葉茂,高大的老榆樹中間。


    就像巨大的雨傘遮天蔽日,掩蔭著這個簡陋的民居小舍。成群的各種鳥兒,在樹枝之間快樂的啁啾著。


    陽光穿過重重枝葉,將幾棵榆樹的影子,閃爍灑在地麵。暖風下,與房子的投影交疊一起,形成動與靜的輝映。


    鳥鳴、陽光、小風,正當萬物歡躍時節。人世間如果沒有,苦難、殺戮、你爭我奪,那將是什麽樣的風景。


    當然三姐不會去想這些,也無法想象得到,這些好看的景觀。大荒所謂的房子,都是馬架子、地窨子,非常的簡單實用,冬暖夏涼,省人工、省木料。


    生命的威脅迫使三姐,毫不猶豫推門走了進去。進屋之後發現整個屋子內,陳設非常的簡陋。


    除了一鋪土炕,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地麵坑坑窪窪的不平整。炕上躺著一個麵色蒼白、四肢厥冷,已經失去人形的半大孩子。


    顯而易見的家徒四壁的,同時這也是戶貧困之家,一時間滿懷希望的世界,再一次被一種孤獨感深深籠罩,這能對自己什麽樣的幫助。


    就在三姐急忙轉身,向屋外走去的時候,在門口碰到一個中年男人。


    這個人頭發淩亂,滿臉的絡腮胡子,野人一般的邋遢。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江邊肆虐橫行的老毛子。


    她的全身身立即戰栗起來,雙腿就像灌鉛一樣,挪不動任何腳步。


    她心裏不住地在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不要激怒對方,否則他真的要像老毛子那樣,柔弱的自己將無能為力。


    眼前這個人粗獷的男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扔到人堆裏,你即使想找也找不到他,普通得可以忽視他的存在。


    這個中年男子名字叫周莊,胡子拉碴就像大荒裏,長滿的叢生荒草。滿麵塵土仿佛是劫後重生,手裏拿著一拃長的銅煙袋,像許多人一樣,臉上長滿著麻子。


    周莊鷹一般的眼神,朦朧而且幽深,掃了陌生女人三姐一眼,這也讓她一時間感到不寒而栗。


    好像自己在瞬間,就暴露於真空的狀態下,喘不過氣,眼睛、舌頭、皮膚上的液體,在迅速的蒸發著。


    三姐被自己眼前這個男人,那張醜陋的臉,還有犀利的眼神嚇破了膽。


    很長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她把目光移到別的地方,不敢看他醜陋的那張臉。由此她還想象出,他對自己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威脅。


    同樣周莊在自己的家遇到一個人,並且還是一個稀有的女人。也使他目瞪口呆,並且吃驚的看著她,好像看到了出奇稀有的物種。


    “這兔子都不拉屎的破地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看到外人了。別說是一個女人,就是一隻母豬都沒有。


    如果再見不到人,估計我以後都說人話了。今天居然還看到了,你是從哪裏來的。”周莊憋了半天冒出這句話。


    因為自己這個所謂的家,已經很久沒有女人的味道了。沒有女人的男人,隻能稱之為半個男人;沒有女人的家,怎麽能稱之為家。


    在男女異性之間,似乎擁有著一種天然的吸引力,並且充盈在整個人的一生當中。


    深處大荒幾乎毫無人煙,周莊作為一個男人,心裏對女人懷有巨大的渴望。並且期待擁有一個紅顏知己,或者一個靈魂伴侶。


    此刻麵對不約而至的女人,就是一個很好的渠道滿足,這樣的心理反應,應該是從屬人的自然性。


    三姐憑著強大的求生意誌,在老毛子的尖刀下絕境逢生,戰勝了恐懼和死神。現在能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其他的也不重要了。


    即使眼前的這個男人,胡作非為起來,強迫自己做些什麽,在男性稀少的地方,她也不會在乎的。


    因為她畢竟遇到了,可以為自己提供保護的同類。從死亡的角度迴溯生命,會懂得如何要更好的活下去,因為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對於一個人來說就是活著。


    聽過眼前的男人問話,三姐眼裏的淚水,成串成串地,從麵頰上流下。無論怎麽樣,眼前的男人,是本民族的人,說著與自己一樣的語言。


    “老毛子推大江,我是被推過來的。”驚悚、恐懼,隨之也消去了一些的三姐,不住的吸著鼻子,肩膀也隨之跟著顫抖說道。


    周莊聽到這句話,心裏也是一陣陣酸楚,江東出過來的故事,在今天得以驗證。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個經受苦難,悲傷欲絕的女人。


    三姐哭著哭著就把自己的經曆,與周莊學了一遍,最後哀求他的幫助,否則她已經活不過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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