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生氣和怒吼讓他一瞬間忘記了身體的沉重,但是在到達教室之前,他就己經又想起來了。結束了傳達通知的簡單班會後,初芝就返迴了職員室。準備室那邊幹還在,他總覺得每一次見到他,兩人又會產生無聊的爭吵。他也知道,是自己過分意識到幹的存在,所以對於他的每句話都會那麽精神過敏。


    他己經沒有心理優勢可以讓他即使在聽到什麽話以後也可以輕易的帶過。


    他坐在椅子上發呆,雖然想迴家,可是皮包和月票都還放在準備室裏。他隻能不斷的打量著外麵,看看雨勢是否減小了,但是無視他小小的祈禱,大雨依然傾盆而下。


    對麵的老師抽起了煙,他無法忍受的走到了走廊上。可是他也沒有什麽具體想去的地方,於是為了找個能坐的地方而去了保健室。保健醫生不在,去年初芝教過的一個二年級學生正坐在椅子上,那是個口齒伶俐的活潑孩子。


    "老師,你怎麽了?"


    她一看到初芝就跑了過來。


    "休息一下。"


    初芝沒有理她,直接躺到了床上,因為全身已經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你哪裏不舒服嗎?"


    感覺到學生隔著簾子,充滿關心的窺探後,初芝笑了出來。


    "我隻是有點困。因為昨天睡得太晚了。所以你就不要來打擾我的睡眠了。"


    "噢。"


    初芝鑽進了被子裏麵。盡管外麵陰雨綿綿,被單上倒是充滿了陽光的氣息。


    "保健的吾桑老師要到五點以後才迴來,他說在外麵有事。"


    初芝無法忽視隔簾子傳過來的聲音。


    "你不迴去嗎?"


    "人家找吾桑老師有事啊。"


    "噢……"


    初芝閉上了眼睛,覺得腦袋好疼。


    "老師你聽我說,小幹好有趣哦。"


    即使告訴了她自己想睡覺,也不過幾分鍾,就被她忘在了腦後。對這個對別人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的學生,初芝也隻能歎氣了。


    "啊?"


    雖然對方用了呢稱,初芝還是立刻明白了她是在說幹。


    "他是老師的小弟吧?"


    "你胡說什麽?我可是擁有指導老師這個光明正大的頭銜的。"


    "哇,好拽嗎?"


    "我本來就很拽。"


    外麵響起了哈哈的笑聲。


    "不過呢,小幹真的很不錯。"


    初芝沒有迴答。


    "雖然他上課容易跑題,不過他的話好有趣,而且又好體貼。上次班裏有個男學生玩遊戲時被教導主任抓到,遊戲機差點就被沒收,於是他為了保護那家夥硬說遊戲機是自己的,最後把教導主任也給吵煩了,明知道他是在扯謊還是饒了他,不過事後小幹也好好的罵了那個男生一頓,對他說要玩也要玩得高明一些。"


    初芝覺得那時的狀況似乎己經可以浮現他的眼前了。


    "因為那家夥一向討厭教導主任吧。"


    "是嗎?我倒覺得不是這個問題哦。"


    初芝不明白學生所說的話。


    "教導主任的話沒有人不討厭吧!可是如果當時在那裏的是伊藤或者是吉原的話,他們絕對不會維護學生的,不是嗎?"


    "大概吧。"


    "要是初芝老師的話,你會維護我們嗎?"


    如果說不維護就變成無情,說維護的話又是偽善,初芝對於提問者本人無意識問出來的尷尬問題隻能苦笑。但好在就在他迴答之前,保健醫生就迴來了,初芝也得到了解放。


    因為保健醫生己經要迴去了,他於是借了鑰匙,在那裏睡了一小時左右。因此身體也輕鬆了不少。在周圍己經完全黑暗的時候,他一邊思索著幹應該己經迴去了吧,一邊返迴了準備室。房間中的燈光透過毛玻璃傳到了走廊上。


    他自己說服自己,隻是拿一下皮包而己。於是門也沒敲就直接打開了房門。雙腳搭在桌子上,背對著房門坐著的幹隻是把脖子扭轉了過來。明明心裏想著不要和他糾纏,初芝忍不住還是多了句嘴。


    "在教導主任麵前可絕對不能這個樣子噢!"


    椅子嘿吱一聲,自大的兩腳從桌子滑落到了地板上。初芝站著迅速的收拾起了東西。


    "初芝老師。"


    隔壁傳來了聲音,那是以前從沒有在那張任性自大的嘴巴裏聽見過的溫馴的聲音。


    "拜托了,請讓我送你迴家。"


    芝緩緩轉過了頭。


    "我真的很坦心,初芝老師也許己經忘記了。可是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驗,那時老師也是說沒關係,所以一個人迴去了,結果第二天不出所料的請了病假。那時我就發警,絕對不要再在事後後悔當時為什麽不堅持下去了。"


    "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吧!"


    男人垂著眼簾低下了頭,可以看見他左側頭頂的旋兒。


    "也許這僅僅是我的自我滿足,不過請讓我和你一起迴去,拜托了!"


    讓初芝頭疼的就是這樣的幹,如果要是他一直這麽霸道也就算了,可他要一味低聲下氣,初芝就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而且就算拒絕,他似乎也不會死心。無法迴答,也無法走出去的沉默。因為站著感覺到了辛苦,初芝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如果他沒有在那一瞬間看見對方的臉上一亮就好了。


    "我要做的事情己經做完了,隻要老師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走。"


    誰也沒有說過要一起迴去,可是初芝坐下來的行為,卻讓幹誤會他己經表示了同意。因此他不好意思再開口說你會意錯了,初芝隻能在書桌上抱住自己的腦袋,感覺上就算今天不淋雨,晚上自己的熱度也要上升了。


    ◆◆◆


    那是輛外觀和內部都髒兮兮的車子。後麵座位上堆積著服裝和一些日常用品,完全沒有留下坐人的空間,讓人無法想象這輛車子的主人就是那個宣稱準備室不歸清潔工打掃的範圍,所以就每天早晨自動跑去打掃的男人。而幹就大大方方將皮包扔到了這堆雜物的小山上。


    初芝將助手席的座位向後拉到了最大的限度,即使如此雙腳還是伸展不開。並不是因為他的腿長,而是車子己經狹窄到了極點。所以即使幹在對他說盡管放輕鬆,他實在是很想問問幹,這要怎麽放輕鬆才好?


    "我己經好久沒有試過開車時身邊有人了,感覺上有點緊張呢!"


    幹嘀咕著哢嚓哢嚓的打開了火,對於他粗魯的動作初芝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安。不出所料,幹的駕駛讓人相當的心驚膽跳。總而言之他的轉彎很唐突,而且也不配合車子的速度就隨便加減文件。每逢此時,車子就哢噠哢噠的搖晃。他的車也很粗暴,初芝的腦袋好幾次都險些和車窗親吻,幸虧安全帶及時發揮了功效才幸免於難。


    "你駕車時有好好的看後鏡嗎?"


    既然是人家好心送自己,再對別人的駕駛挑三棟四的好象不太合適,所以初芝直到車子開動了十五分鍾之後,在已經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開了口。


    "啊?"


    幹一臉茫然的表情。


    "不要看這邊!你給我看著前方開車!都是因為你的車踩得晚,後麵的車子才開始和我們拉開距離吧!"


    "是這樣嗎?"


    自己大概是並無意識吧,幹歪起了腦袋。


    "什麽叫做『是這樣嗎?』你以為在駕駛學校時,老師是為了什麽才叮囑你每隔幾米就確認一次後鏡的!何況今天還下著雨,你給我小心一點!"


    "對不起。"


    幹因為他的怒氣垂下了肩膀,初芝也覺得有點兒說過火了,但是並沒有道歉。在上車之前對男人所抱有的警戒心,己經完全被對他駕駛的恐怖感所代替了。一邊聽著嘩嘩的雨聲,初芝一邊閉上了眼睛。因為他覺得如果不看的話,大概就不會對駕駛感覺到不愉快了。車子的行駛多少流暢了一些,初芝在暖氣十足的車內感覺到了困意,也許是因為還差五六分鍾就該到家的事情令他放鬆了警惕吧,於是就這樣他陷入了甜美的夢鄉。


    初芝醒來的時候,車子沒有在動。打擊在車窗上的雨水己經不見了,所以暖氣的聲音格外的吵人。幹也不在司機席上,眼前的便利商店的燈光非常的刺眼。


    不久商店裏走出來一個穿短袖的男人,他筆直的接近了車子。車門大大的打開之後,冰冷的空氣流入了車內。


    "啊,你起來了?你拿一下這個。"


    幾個塑料袋被擱在了初芝的腿上。


    "這裏是什麽地方?"


    聽到他的問題後,坐迴座位上的幹露出了非常尷尬的表情。


    "嗯……我剛問過路。"


    "迷路了嗎?"


    "我好象弄錯了一個轉彎,不過沒關係的,一定能趕迴去。’


    初芝歎著氣扶住了腦袋。


    "是我不好,不該睡過去,不過你既然不認路的話,把我叫起來不就好了嗎?"


    "話是這麽說啦。"


    幹好象鬧別扭一樣嘀咕著,在放在初芝腿上的塑料袋裏摸來摸去,取出了某種看起來就甜甜的飲料。


    "出發前先休息一下吧,老師你喜歡喝什麽?"


    因為暖氣的關係初芝的喉嚨的確很幹,大概是睡的時候流汗的關係吧,全身都汗膩膩的。他一邊喝著茶飲料一邊看了看手表,然後大吃一驚。,


    "都己經過了9點!這三個小時你都在幹什麽呢?"


    他們應該是在6點前就離開學校了。幹指著前麵說"就是在這一帶轉來轉去"。


    "原本我想多轉轉就能找到自己認識的路,可是雨那麽大,天又黑,越轉越找不到路,然後我也開始覺得亂轉的話反而沒有好處。所以就一直呆在這裏等初芝老師醒過來。"


    初芝覺得自己真是無話可說,雖然他不想吵醒自己是一番好意,可是一想到因此而產生的結果他就又開始頭疼起來了。


    "那麽這裏到底是哪裏?"


    "人家說是小濱的海岸沿岸。"


    "要從小濱迴去的話至少還要花上30分鍾吧?如果你再從我家迴去的話到家就要超過11點了。"


    "無所謂啊,反正迴去也隻是睡覺。對了,要不請初芝老師收留我住下吧,這樣明天早上也就輕鬆了。"


    雖然他的口氣很輕鬆,而且也許隻是在開個玩笑,但是初芝還是立刻就說了"不行"。盡管可以找理由,說些什麽房間太亂之類的話,但是他連理由也沒有找。幹哈哈的笑了出來,是那種讓人想不到是哪裏可笑的笑法。


    "反正也迷路了,就順便在這裏兜個風吧。"


    為什麽這小子會迷路?該不會是趁自己睡覺故意迷路的吧?他沒有對自己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疑心一旦產生就無法停止。初芝越來越害怕。他害怕和他兩個人一起呆在密室裏。


    "快點開車!"


    "什麽?"


    "少說廢話,快點開!"


    慌忙將喝到一半的飲料放進車窗邊的專用架子後,幹打著了火。如果他開起車來的話,就不能對自己出手了,初芝的想法隻是如此簡單。


    在沒有什麽變化的海岸線的風景不斷從車窗外掠過的期間,仿佛烏雲一般的恐怖心情也逐漸淡薄了下去。他並不能確定幹對自己的好意是含有性成分在內的,唯一的證據就是幹好象吻了他的暖昧觸感,而且就算幹是那種男人,且對自己抱有那方麵的意思,也不見得所有男人都會采取和阿岸一樣的行動。


    在早已經過了高峰期的海邊高速公路上隻有星星點點的車輛。車子在開動之後,幹就沒有和他說話,不自然的沉默隻是更加增長了車內的尷尬氣氛。初芝突然注意到車子內是帶著收音機的,於是打開了開關,雜音太大幾乎聽不見人的聲音,不管他怎麽調節,也轉不出來什麽象樣的頻道,他在狹窄的空間內交換放腿的位置,逐漸開始心煩意亂起來……


    "我的收音機不太好使。"


    旁邊傳來了躊躇的嘀咕聲,初芝切斷了執著了半天的收音機開關。


    "我說啊,這個星期日中央體育館有聚會,和我一起去一次好嗎?"


    "聚會?"


    初芝茫然的反問了一句。


    "是掰腕子的地區大賽,我朋友要參加,所以叫我給他加油去!如果你有空的話一起去看看好嗎?"


    "假日的時候我想多休息。"


    "你說得對……"


    上個月幹也邀請過他,說是因為別人送了他繪畫展的門票,結果初芝騙他說有事而推掉了,當時初芝對他說你去邀請其它人吧!結果星期一見麵時問他去了沒有,他說因為太麻煩就算了。當時自己還在想和別人去不是挺好的嗎?


    車子在信號燈前麵停了下來,盡管沒什麽車子和行人,信號燈還是忠於職守的變換┭丈。紅色的燈光讓初芝頭暈目眩,他已經懶得去推測幹的用意,無論是對他的一舉一動感到害怕,或者感到生氣,還是去尋找拒絕的理由,都己經讓他太疲勞了。


    "等過了信號燈就停車吧。"


    "怎麽了?你不舒服嗎?’


    "你不用管了。"


    過了信號燈後,又向前行駛了一小段距離後,幹將車子停在了防波堤的旁邊。


    "我己經停車了。"


    幹放開了車把,初芝叫他停車是有理由的。可是一旦真的要麵對這種事情,他又猶豫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張口了,因為也有可能那些全都是自己會錯意,結果反而被當成奇怪的家夥。他低著頭,用右手扶住了額頭。


    "如果你覺得我說的話太奇怪就當作沒聽見好了。"


    "啊?"


    "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正視幹的麵孔,這是應付萬一對方真心而進行否定時的對策。他不想看見對方臉上露出你在說什麽傻話的神情。


    "那個……"


    幹張嘴說了什麽,但中途似乎又咽迴了肚子。暖氣從腳底吹了上來。隻有暖氣的聲音格外的響亮。


    "這個……"


    看著說話斷斷續續的男人,初芝心想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麽樣的答案呢?他並不是希望對方斬釘截鐵表示"我愛你",他隻是想早點輕鬆下來而己,所以希望能盡早得到答案,因為他想為這種鬱悶的心情盡快劃上一個句號。


    "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道歉?"


    幹尷尬的搔著腦袋。


    "沒什麽,那個……我是想,我說我愛你的話大概也會成為老師的精神壓力吧?"


    一旦察覺到對方也許對自己抱有好意,就會不由自主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就會不由自主在對方的行為裏尋找深一層的意思。椅子嘎吱吱響了一聲,初芝大吃一驚得迴頭一看,幹在駕駛席上蜷縮起了身體。


    "趁著你睡著的時候吻了你之後,老師的態度就很奇怪,當時我覺得危險了。可是老師沒有對我說什麽,而且雖然好象有點躲避我,但是老師的態度沒有太大改變,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是原諒我了吧,所以就一個人得出了結論。"


    旁邊的男人淡淡的說著。


    "饒了我吧!"


    初芝呻吟著抱住了腦袋。


    "真的十分抱歉,我不會再做那種卑鄙的事情了。"


    初芝用力的捶了一下車門,幹吃驚的在座位上挺直了身體。


    "不是那種問題吧?"


    "那老師是為什麽生氣啊?"


    "所以說啦……"


    雖然他不知道幹喜歡自己的什麽地方,但就算他對自己有那個意思,自己也無法響應他的感情。自己已經有了戀人,對於沒有希望的對象再怎麽盡心盡力也隻是白費力氣,自己並不想利用幹。


    雖然在心裏排列出了象樣的理由,但是畢竟也隻是場麵話而己。要說真心話的話,就是因為他曾經被男人強暴過,所以呆在這類人的身邊就會害怕得要命。


    "知道自己身邊有同性戀還是會覺得惡心嗎?"


    "同性戀……"


    "我是同性戀啊,所以你才討厭我碰你吧?"


    幹淡淡的說,初芝的腦海裏掠過了死去朋友的臉孔。阿岸也說他愛自己,一直都愛著自己。可是直到他被按倒在地之前,他一點都沒有發覺過。


    "你總是這麽簡單就告訴別人你的性癖嗎?"


    "怎麽會!這還是我第一次告訴自己認識的人呢。就算同性戀觀念再怎麽普及也還是會有偏見的,而且這裏是我的老家,也會給父母添麻煩的。雖然如果被人發現了,我並不打算否認……"


    初芝突然想到,原來這個男人也有他自己的煩惱啊。至今為止自己從來沒有餘力替他去想過。


    "而且我覺得初芝老師不是那種會到處去說的人啦。"


    "你為什麽會知道?"


    "就是這麽覺得……"


    初芝在想這是不是幹對自己的牽製。哢嚓一聲,幹取下了架子上的飲料,喝了一口。


    "我是在初中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的。我一直就覺得奇怪。我和女孩子約會過,也上過床,可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誰也沒讓他交待自己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初芝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處。


    初芝很辛苦的選擇著語言。


    "我和你不一樣。"


    "嗯。"


    "所以你最好不要在這種方麵對我抱有什麽期待。"


    幹歎了口氣。


    "我並沒有抱有多少期待。"


    "不是多少,而是一點也不要抱有!"


    初芝堅定的說道,就算聽起來很無情,那也是必要的。幹依靠在車把上,把臉孔向右傾斜,注視著初芝。


    "如果我不抱期待的話,就算愛你也可以留在你身邊嗎?"


    "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怎麽會沒有意義,這樣我可以珍惜自己的感情,而且沒有期待的話,老師也就不會有負擔。不管我做什麽,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所以沒有關係吧?"


    "我不想利用你!"


    至今為止初芝一直在同情和好意之間尋找妥協點,可是如果這裏加入了幹的心情的話,感覺上就會失去了平衡。


    "利用也沒關係啊,我喜歡別人能依賴自己。而且從開始我就沒有抱有期待,因為很快就能看出來你不是同性戀。我隻要能知道你的女朋友也不知道的,學校裏的初芝老師的樣子就已經很有優越感,很滿足了。"


    "做這種事情,你自己什麽好處也沒有啊。"


    "沒有那種事的,我的心情可以得到滿足。"


    "那個……"


    "去考慮能讓自己喜歡的人高興的事情對我自己而言也是個享受,能看到對方高興的表情就己經足夠了,我喜歡那種感覺。"


    初芝逃避開了對方真摯的視線,原本以為向他詢問是否愛自己的話,就算不一刀兩斷,至少也可以得到讓一切恢複到以前的結果。可是他現在麵對的答案,卻哪一個都不是。


    "如果你不是從生理上就無法接受我的存在的話,我希望我們可以保持現在的樣子……"


    對方謙卑的請求讓初芝無法迴答,接著幹又緊逼了一步。


    "這樣也很勉強嗎?"


    初芝緊緊閉上了眼睛,不可能還像以前一樣,不帶偏見其實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即使是現在,他也把與阿岸的過去,投射到了完全是另一個人的幹的身上。而在這一瞬間,偏見就己經產生了。就在他想說不行的時候,幹嘀咕了一句。


    "這是我第一次對自己愛的人說我愛你呢。"


    幹的語言堵住了他的喉嚨,初芝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他思索著最佳的方案,尋找著自己和幹都能認同的迴答。不讓幹覺得受到了傷害,又不會讓自己過分依賴他好意的迴答……


    "說老實話,初芝老師睡著的時候我其實有點高興。迷路的期間也好象是在約會一樣,就我來說是很愉快啦。"


    對於瑣碎的事情所感受到的喜悅,自己也曾經經曆過。高中的時候,在對班上的女孩子單相思的時候,隻要她能叫到自己的名字,一天都可以興奮得不得了。那是一種無法和其它人分享的,特別的感覺。初芝可以理解,雖然可以理解,但還是不能有什麽結果。


    "我不會再去社會課的準備室了。"


    初芝靜靜的說道。


    "我不去不就好了,老師你需要休息的場所吧?"


    "那裏原本就是你收拾出來的地方。"


    "沒關係,反正我原本也是為了能給初芝老師用才收拾出來的。"


    "你都不在了,我一個人怎麽合適。"


    "那就和以前一樣一起使用吧。我不會說什麽讓老師為難的話,也不會有什麽奇怪舉動的。"


    接下來就發展成了用還是不用的爭論,爭論期間兩個人都逐漸疲勞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先說了句"迴去吧",就開動了車子。結果,在沒有得出結論之前,初芝就在公寓前麵和幹說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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