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此時的萬紅壯究竟有多心虛。


    但他仍舊是一臉的雲淡風輕,頂著所有人審視的目光,來到了場地中央。


    所有城西的原住民都沸騰了!


    他們可不清楚萬紅壯上台究竟意味著什麽。


    隻是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加上其它區域來的人,總是一臉的優越,望著他們總帶著一種鄙夷的態度……這讓他們不由得心生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萬公子!”


    “萬公子!”


    唿喊聲越發地嘹亮起來,於沉默中爆發,傳導……最終匯聚成歡唿的海洋!


    萬紅壯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的平和,就連原本忐忑的心,也漸漸開始平靜……


    蝶依不屑的撇了撇嘴,眼見著,勝利唾手可得,誰曾想,半路卻是殺出了個程咬金……不過她也並不在意,在她看來,眼前這個樣狀潦倒的書生,不過是一個嘩眾取寵之輩。


    ——要不,她怎麽會從未聽過這人的名頭?


    瑩雪的眸子瞬間煥發出異樣的神采,旋即又變得暗淡……她的想法與蝶依類似,即便這萬紅壯上來,也隻是減緩了她的失敗。


    她根本不覺得,眼前這名男子,能夠做出怎樣驚世駭俗的詩詞。


    反倒是,令她越發的不堪。


    但她還是一臉感激的衝萬紅壯躬身做福。


    眼見著萬紅壯上來,張媽媽一臉嚴肅地問道:“這位公子,你可清楚,自己為何上來?”


    在漫長的生涯中,她見識過太多自負的學子,想要借著這樣的場合一戰成名,但最終失敗的,占了絕大多數。


    而成功的,無一不是心智堅定之輩,最終在文道上,也多有所成。


    隻是眼前這人,長得五大三粗,雖然身著士子服飾,但怎麽看都更像是一個屠夫,哪像是做學問的人?


    萬紅壯略一遲疑,隨即堅定地點了點頭,轉過身,麵朝著所有的人。


    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口道:


    “紅豆生南國。”


    和煦的微風再度輕拂,瞬間驅散了所有人心頭的躁鬱,就連原本因突發狀況而躁動的心,都莫名地開始平靜……


    所有的負麵情緒,開始無端地消散,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起風了!


    “怎麽可能,才一句就風起了?”


    顧雲海一臉的惶恐,臉色也是陰晴不定……他隱隱覺得自己像是被坑了,但他仍舊不敢相信,這樣的事,竟然生生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不可能!定是剛好起風了!”顧雲海使勁地搖著頭,安慰著自己。


    萬紅壯眯縫著眼,感受著徐來的微風,原本困擾在心頭的一些疑惑,頓時迎刃而解,所有的念頭,無比的通達。


    “春來發幾枝。”


    風勢越發地開始喧囂,隱隱夾雜著尖銳的唿嘯……


    “這是……”


    瑩雪的美眸一亮。


    如果說先前還能以巧合來解釋,那現在,她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即將創造一個奇跡!


    “或許……鍾鳴?”


    瑩雪搖了搖頭,天知道,蘇州府已經多久沒人,能夠詩成鍾鳴了!


    顧雲海的雙腿止不住地開始顫抖,若不是有周圍的人扶著,他幾乎都要癱軟在地上了。


    “不會的……不會的……”


    隻見他的雙眸失神,止不住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他不敢想,一旦萬紅壯詩成鍾鳴,他將麵臨的,會是怎樣的後果。


    ——他將徹底淪為蘇州府的笑柄,被鐫刻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這兩句一定是他的極限了,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的每一句詩,都能引發元氣動蕩!”


    “巧合,一定是巧合!”


    失神地望著場地中央的那個男人,顧雲海徹底地慌了神。


    “願君多采擷。”


    “叮……”


    無盡的虛空中,驟然響起一聲輕響,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旋即,這聲輕響開始在城西迴蕩,所有人在第一時間都有些失神,隨即,每個人的神智都恢複了清明,不少人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是……”


    “是鍾鳴,是鍾鳴啊!”


    人群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瞬間熱淚盈眶。


    “鍾鳴,怎麽可能是鍾鳴!”


    顧雲海瞬間陷入了無盡的堂皇中,如果說先前那喧囂的風,他還可以借著各種由頭來推脫,那麽現在,他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這憑空發出的聲響。


    “不會的,不會的……”


    顧雲海整個人徹底慌了,“是誰?到底是誰在搞鬼?”


    沒人理會他,所有人都是一臉憐憫地望著他,就像是,望著一個白癡,就連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刻意與他拉開了距離。


    其中不少人甚至開始尋思,究竟該怎麽拉攏萬紅壯!


    興許在場的大多數人並不清楚鍾鳴意味著什麽,但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大宋已經多久沒有詩作的誕生能夠引發鍾鳴了?


    僅憑這三句詩,就足夠萬紅壯在大宋的文壇,站穩腳跟!


    伴隨著這一聲輕響,元氣開始動蕩,在場不少人原本心頭的困惑,都在這一聲鍾鳴中,得到了解決!


    鍾鳴之威,可見一斑!


    他們也不禁開始期待,最後一句又會引發怎樣的異象!


    “飛花?”


    此時的萬紅壯也徹底陷入了堂皇,但他的臉上仍舊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而在他的心底,他早已將平生學到的所有髒話,進行了一個循環。


    對他來說,這同樣是一場莫大的機緣。


    原本馮仕炎對他說的那些理念,在這一聲鍾鳴之後,徹底開始融會貫通。


    原本動搖的,立誌著書成聖的念頭,也開始越發地堅定起來。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地篤定,自己可以憑著自己的,走出獨屬自己的文道!


    萬紅壯低著頭,臉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醞釀了片刻,輕描淡寫的吟誦道:


    “此物最相思!”


    “咣……”


    宛若石破天驚,清澈的鍾鳴聲響,頓時響徹雲霄。


    如果說,先前那聲輕響,僅僅隻是局限於城西,那在這最後一句詩被萬紅壯吟誦出來後,宏大的鍾鳴聲瞬間響徹整個蘇州,並開始不停地向著四周擴散!


    所有人的臉色劇變,甚至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那個身影。


    這一刻,萬紅壯的身影無比醒目地,烙印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


    宏大的鍾聲不知延續了多久,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善!”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鍾聲化語?”


    “我大宋建朝至今,鍾聲化語,隻出現過不到五指之數!”


    望著萬紅壯聳立著的身影,每個人都是一臉的憧憬。


    這一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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