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形容這雙眼睛?


    是早春落下的一場細雨?還是夏日拂過的一縷清風?


    是深秋凋零的一瓣落葉?還是隆冬墜落的一片雪花?


    記憶中,馮仕炎就沒有見過那麽美的一雙眼睛,美得……讓他沉醉。


    語塞、詞乏。


    腦海中浮現的無數形容美好的詞匯,都不足以形容這雙眼睛帶給馮仕炎的驚豔!


    整個世界安靜了。


    一時間,馮仕炎隻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嘭嘭嘭”地跳個不停。


    “登徒子!瞎看什麽呢?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給挖了!”


    憤怒的嗬斥聲,瞬間將馮仕炎喚醒。


    抬眼望去,隻見那喚作湘兒的青衣小廝,正一臉兇相地盯著馮仕炎,一邊伸出兩個指頭,作勢要去挖他的眼睛。


    “湘兒!”


    一旁的女子見狀,趕忙上前製止,“休得無理!”


    說完又一臉歉意地望著馮仕炎,“小丫頭不懂事,還請公子見諒!”


    馮仕炎手忙腳亂的擺了擺手,眼神卻仍是不由自主的朝那女子的臉上飄去……


    和那瑩雪一樣,這女子的臉上同樣籠著一層輕紗,所以馮仕炎一時間也看不清她的樣貌。


    隻是管中窺豹,一葉知秋。


    從她那秋水般清澈的雙眸,還有露在外頭凝脂般的皮膚,馮仕炎知道,這必然也是一個美人,甚至比起那瑩雪都不遑多讓。


    隻是她身著的,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粗麻製成的短衫,與城西大多數人的裝扮一致。


    所以,才沒有人注意到她。


    馮仕炎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份來……


    “還看!”那青衣小廝惡狠狠地瞪著馮仕炎。


    “是馮某人失禮了!”馮仕炎紅著老臉,衝兩人拱了拱手。


    “這還差不多!”


    說完她便氣鼓鼓的站在一旁,雙眸死死盯著馮仕炎,像是在防備著什麽。


    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了興奮的嘶吼,隨即現場的人潮開始變的狂熱……定睛一看,隻見那明轎晃蕩著,來到了牌樓前幾丈的地方,然後停了下來。


    而那明轎上的女子,仍像是對於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隻是自顧自的靠在那,眼神卻是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處,嘴唇緊抿,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喂!”


    馮仕炎茫然地轉過頭,見那青衣小廝正一臉遲疑地望著自己。


    “怎麽了?”


    “你覺得……那瑩雪娘子好看嗎?”


    他的嘴唇輕抿,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猶猶豫豫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好看!”


    馮仕炎頭也不迴的望著瑩雪,重重地點了點頭,“確實是傾國傾城,我見猶憐!”


    “你……無恥!”青衣小廝指著馮仕炎,嘴唇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隻是望著所有男人都圍著瑩雪轉,他就是莫名地感到一陣的鬱悶。


    原本見馮仕炎的雙目清明,以為他不會似其它的男人那樣。


    想不到……


    馮仕炎微微一笑,其實他早就看穿了湘兒的心思……前邊這樣迴答,純粹是為了逗她。


    沉吟了幾息,馮仕炎解釋道:“倘若我說她不好看,有人肯定又要說我虛偽了,好看就是好看,但這種美,卻並不是我所喜的。”


    “這還差不多!”湘兒一臉笑意的道:“算你有眼光!”


    說完她便轉過頭去,望著那女子道:“小姐,你可知瑩雪今日為何會過來?”


    女子笑了笑,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你且看,等會就知道了!”


    兩人並沒有選擇離開,隻是站在原地,遠遠地凝視著瑩雪。


    不過,兩人對待瑩雪的態度顯然不同:湘兒是一臉的不屑,而那女子則是一臉的平和,像是對周遭的一切都無所謂。


    就這樣,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忽然,在長街的另一頭,人群開始無端地躁動起來。


    人天生總是喜歡湊熱鬧。


    就連原本圍在瑩雪周圍的那些人,都不由自主地被挑起了情緒,時不時地踮著腳,朝著遠處眺望。


    時不時還有交頭接耳的聲音,傳到了眾人的耳中。


    “是蝶依,蝶依來了!”


    “什麽,蝶依怎麽也過來了?”


    “這下可熱鬧了,誰不知道,城東得意樓與城北蒔花館乃是天生的對頭,而那蝶依與瑩雪,好像也一直在爭奪蘇州府第一花魁的名頭。”


    馮仕炎下意識地望向萬紅壯,可此時的他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之中。


    他忽然明白為什麽萬紅壯非要拉自己來這邊的原因了,散心是一部分,更多的,可能還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想要一窺兩位花魁的真容。


    隻是,這兩個花魁分屬不同的青樓,這次來到城西,又是為了什麽?


    還有,這兩個青樓與萬紅壯前邊心心念的留香閣,是否又有什麽關係?


    “第一花魁?”站在眾人身旁一個公子哥不屑地說道:“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要不是鳳儀閣無端地沒落了,哪輪得到她們在這裏趾高氣昂?”


    “香凝娘子同意了嗎?四大花魁同意了嗎?”


    馮仕炎的目光一凜: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聽到鳳儀閣這個名字了,前一次是萬紅壯在提及留香閣時順帶提到的……再往前,就是被梁山圍困時,時遷和宋江提到的。


    眼前的公子哥一臉的桀驁,但周圍卻意外地無人反駁。


    馮仕炎不禁越發地好奇起來,這鳳儀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去處,能夠令人這樣的念念不忘?


    不多時,遠處的人潮開始翻湧。


    連帶著瑩雪這邊也有不少人開始躁動,簇擁著想要上前,一窺蝶依的真容。


    馮仕炎一臉漠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他總覺得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識,就像是以前看過的某檔綜藝,其實就是變相的人氣比拚,恰好以他們所處的牌樓為界,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這排場,還真不小!”湘兒撇著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蝶依的明轎正緩緩朝著牌坊靠近,馮仕炎也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朝著遠處望去。


    如果說瑩雪代表的是魅惑、高冷,那蝶依代表的,就是嬌俏、可人……兩人完全是兩種風格。


    即便在那轎子上,她也沒有片刻的消停,時不時朝著周圍揮手,或是擺出一副可愛的表情。


    每個動作,總能引發四周如海嘯般的歡唿。


    勢頭一時間,竟是完全壓過了瑩雪這邊。


    在無數擁躉的簇擁下,蝶依的轎子也來到了牌坊的不遠處,隔著牌坊與瑩雪對峙。


    氣氛有些凝重,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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