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紅壯的虎軀一震,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你對書……有興趣?”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明媚,目光灼灼地凝視著馮仕炎,仿佛要把他給看穿。


    馮仕炎越發的好奇起來,不僅僅是對書,更是因為萬紅壯表現出來的這種喜悅之情,不似作假。


    ——隻是,他激動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他有些難以理解,隻是望著那雙頰泛紅的萬紅壯,他也隻能故作淡定地解釋道:“是的,小弟生平最喜讀書,因此看到大壯兄弟你書不離手,一時間有些好奇……”


    萬紅壯大喜,忙不迭地湊了上來。


    “怎……怎麽了?”馮仕炎望著越來越近的男子,心中不禁有些慌亂。


    萬紅壯一把抓住馮仕炎的胳膊,眼裏滿是熱切,“知音啊!來城西那麽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對書感興趣!”


    “第一次……什麽意思?”馮仕炎有些難以理解。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那麽大城西,居然找不到一個讀書人?


    此時的萬紅壯仍舊沉浸於極度的狂熱中,根本沒有察覺到馮仕炎神色的變化,自言自語道,“你是不知道,這年頭讀書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就拿我們城西來說,不少人甚至大字都不識一個……更別提懂書,看書的人了。”


    “偌大的城西,怎麽會……”馮仕炎一臉的震驚。


    “這還不好理解嗎?現如今的城西大多都是貧民和流民,根本沒有任何的書香底蘊,也從沒想過要通過科考來改變家族的命運,更不可能主動去讀書習字……”


    馮仕炎點了點頭,這倒是可以理解,不管怎麽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萬紅壯看了馮仕炎一眼,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敢問馮兄,平時喜歡看的,是哪類書?”


    馮仕炎愣住了。


    說實話,他都記不清自己上次看書是什麽時候了……在穿越前,他看得最多的就是網絡小說,像萬紅壯的《天劫擺渡人》,就是他穿越前仍舊在追讀的一本書……


    隻不過,在這個時代,究竟該以什麽樣的詞語來定義網絡小說呢?


    傳奇?話本?或是其它的什麽?馮仕炎也不清楚。


    他有些緊張,生怕一開口就會露出馬腳,他的嘴唇哆嗦著,喏喏地說不出話來。


    見馮仕炎並沒有開口,萬紅壯也沒有感到什麽異樣,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被找到同類的這種興奮所淹沒。


    思索了片刻,馮仕炎決定還是反客為主,將這個話題給帶過。


    “那大壯兄弟,你平生最喜歡看的,又是哪類書?”


    “我……”


    萬紅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臉上也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就連手上的書都被他緩緩地挪到了身後,小心翼翼地隱藏了起來。


    “這……該不會是金瓶梅之類的風月書籍吧?”望著萬紅壯滿是怯懦的臉,馮仕炎不禁暗自猜測起來。


    想了想,他還是主動出言寬慰道:“大壯兄弟……我理解你,畢竟大家都是年輕人,這些書偶爾看看就好……看多了,終究對身體不好。”


    這個話題多少有些敏感,所以馮仕炎也隻能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希望可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也是那麽認為的?”


    萬紅壯的眼眶發紅,眼神炙熱,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


    “???”


    馮仕炎一臉的莫名其妙……這萬紅壯到底是什麽情況,情緒波動怎麽那麽大,而且他的臉上……怎麽盡是讀不懂的神色?


    一種奇妙的氣韻在兩人之間流轉,忽然,萬紅壯的臉上露出掙紮的神色,猶豫再三,他還是將藏在身後的書拿了出來,遞給了馮仕炎。


    “其實……我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類書,反正在我大宋,應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書。”


    “對了,這本書是我寫的。”


    萬紅壯一臉的羞赧,解釋道:“不過也真像馮兄弟說的那樣,這類書不能多看,看多了對身體不好……”


    “待我寫出這本書以後,每每反複誦讀,總是會忘記了時間,以至於那段時間我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尤其是精神,總是空蕩蕩的,像是缺了什麽似的……”


    “靠!”


    馮仕炎暗暗罵了一句,原來是自己想岔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接過了萬紅壯遞過來的書。


    《天劫度厄者》!


    馮仕炎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他的心情其實非常複雜,一邊他希望能夠看到那個期望中的書名,似乎這樣,才能將兩個世界聯係到一起;另一邊他又擔心,如果出現了那個名字,自己又該怎麽麵對……


    總覺得,有點古怪!


    “先看看……”萬紅壯一臉期盼地望著馮仕炎。


    馮仕炎點了點頭,翻開了這本書。


    “天邊滿是密布的烏雲,時不時有電光閃過,似是在醞釀著毀天滅地的雷霆。”


    馮仕炎愣住了,這第一句話,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尤其是這種文風,顯然與這個時代存在著強烈的割裂感!


    馮仕炎抬起頭。萬紅壯仍是一臉期待地望著他,沉吟片刻,又繼續看了下去。


    “天殺的洛基,我必誅你!”


    “我靠,這濃濃的中二味道!”馮仕炎難以置信的望著萬紅壯,若不是對方表現出來的猥瑣、怯懦,他真要懷疑是不是那個萬紅壯的作者跟他一起穿越到了這個時代?


    “怎麽樣?”萬紅壯一臉討好的望著馮仕炎,“是不是很新奇。”


    “新奇到真是挺新奇的。”馮仕炎一臉的尷尬,“不過這個洛基又是什麽情況?”


    “這洛基嘛……”萬紅壯一臉的神往,“這其實是發生在我夢裏的一個故事,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洛基是誰?依稀記得夢裏麵,他好像是一個統禦雷霆的神祇!”


    “至於我的這個故事……”


    也許是講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萬紅壯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


    馮仕炎越聽越古怪……這分明就是,他所看過的那本《天劫擺渡人》的劇情,隻是所有的文字遠比那本書要講究,且語序語法和這個時代比較貼合。


    像是兩種文化碰撞所產生的特殊產物。


    不過值得肯定的是,從這本書中,已經能夠看到一些網絡小說的雛形了,包括爽點、伏筆之類的。


    萬紅壯仍舊在滔滔不絕地講著,似乎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馮仕炎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好奇,問道:“大壯兄弟……”


    “嗯?”萬紅壯有點愣神,他正講得激情,想不到,卻被馮仕炎出言打斷了。


    “或許……你認識辰東?”


    “辰東?什麽城東,我們這裏是城西啊?”萬紅壯不解地搖了搖頭。


    “那……唐家三少?”


    “哪家的少爺?蘇州也沒有什麽唐家?”


    “我吃西紅柿呢?”


    “西紅柿又是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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