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無盡的煙塵彌漫,瞬間迷了眾人的眼。


    隻是,說是煙塵也並不確切,因為漫天的雨幕早已將一切隔絕,也隔絕了產生塵幕的所有條件!


    過了許久,那昏黃色的粉絮狀的煙塵才慢慢向著周圍彌散,留在原地的,隻有一個粗壯的樹根……至於樹幹極其以上的部分,盡皆化為了齏粉,蕩然無存!


    在視線的盡頭處,林衝靜靜的躺在那兒,生死不知!


    “教頭!”


    眼前的這一幕,瞬間令眾人肝膽俱裂!


    實在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出人意料……包括眼前這個黑壯的漢子。


    ——高俅和魯二風怎麽也想不到,他,才是梁山真正的王牌!


    宋江的臉上終於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好像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那李逵也沒有繼續追擊,吊兒郎當的站在原地,麵露不屑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這……”


    魯二風的嘴唇劇烈的顫抖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緩過神來,“這什麽鐵牛,分明沒有什麽氣勁外溢,怎的竟是如此之強!”


    想到自己先前的篤定,更是惶恐不安起來。


    高俅沒有迴答他,此時他的臉上滿是陰晴不定,不知在計較著些什麽。


    “怎樣……我這愚鈍的手下,可還入得了太尉的法眼?”宋江的臉上滿是嘲弄的神色,“隻是不知道,林教頭可還有一戰之力?”


    三人麵麵相覷,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投注到了遠處的林衝身上。


    此時的林衝仍舊無聲的躺在那裏,甚至沒有半點動彈的跡象,包括細微的唿吸帶動胸膛的起伏……都沒有!


    滿目瘡痍,一片破敗!


    “既是如此……我們之間的賭約也算是結了,相信太尉也不是一個言而無信之人,不若就跟我走一趟梁山,徹底了結此間之事!”


    這是勝利者對於失敗者的施舍,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不過太尉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伺機報複,既然上了山,那就是兄弟,斷然沒有人會為了先前之事為難於你……更何況,能夠敗於林教頭之手,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


    宋江輕描淡寫的說道。


    雨幕延綿,以至於眾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不過自他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寒意,以及那種對於生命的淡漠輕薄,卻是無端的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膽寒。


    不止是高俅等三人。


    也包括圍立在四周,梁山的一眾人等……都無可避免的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高俅的嘴唇微張,像是想要反駁些什麽,結果卻是喃喃的說不出話,此時他的眼神早已渙散,心思也不知飄到什麽地方去了。


    宋江笑了笑,“來人那,替我好生款待三位貴客,請著他們,一道上山!”


    說完他便頭也不迴的轉身離開,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狂放的笑聲……這笑裏,滿是不屑,以及對於所有一切的漠然。


    睥睨天下!


    “對了,別忘了將林教頭帶上,好生安置,速去請安神醫來為其救治,我可不想我梁山少了林教頭這一大助力!”


    “遵命。”


    幾個壯漢麵無表情的走上前來,分別朝著林衝以及高俅等人走去。


    “大概是……塵埃落定了吧!”


    馮仕炎失神的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禁有些恍惚。


    雖然打從一開始,他抱的就是隨波逐流的態度,且實際上他似乎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但是……事已至此,他還是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對於梁山,他是沒有任何好感的……換句話說,自己這樣似乎也算是被逼上梁山了?


    那後續的發展,又會是怎樣的呢?


    他可不覺得身攜著這樣一個係統,對於他上梁山有什麽好處,至多……混個吊車尾的“天廚星”?統管梁山的廚子?


    最主要的是,他看不透眼前的宋江,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一個炮灰?


    就像前麵的白勝他們一樣。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他這樣的人,恰恰代表的,就是世間最廣泛最平凡的一群人。


    想到這,他不禁又是一陣心思動蕩,眼神卻是不自覺的四處張望起來。


    高俅和魯二風像是認命般低垂著雙手,頭也是深深的低在那裏,一副頹喪的神情……顯然,他們已經放棄抵抗了,麵對這洶湧澎湃的大勢,他們也興不起任何抵抗的念頭。


    還有……林衝。


    馮仕炎的視線不自覺的飄向了遠方,那個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的身影,就像是,望著自己最後的期望!


    “太尉,請。”


    幾個壯漢很快便來到了眾人的麵前,語氣冰冷。


    說是請,卻沒有任何請的意思,語氣中蘊含的,更像是濃重的威脅!


    高俅猛的一個踉蹌,就像渾身的力氣在瞬間被抽空,少頃,才慢慢緩過身來,望著遠去的宋江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


    “太尉。”


    魯二風一步上前,將高俅護在身後,不忿的望著幾人,“我們自會跟著你們走,不用你們在身旁盯著!”


    隨即他也是正了正神,將高俅衣服上沾染的一些碎葉抹去,攙扶著高俅,緩緩離開。


    事已至此,馮仕炎也隻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一道離開。


    不過他的心底,總歸存著那麽幾分期待,而他的期待,正是那倒在遠處的林衝。


    也隻有林衝了!


    此時,另外兩個壯漢已經來到了林衝的身邊,他們的臉上滿是鄙夷,隨意的將落在林衝身邊,散落的枯枝敗葉踢散。


    鄙夷的,就像是麵對著一堆垃圾。


    一些梁山頭領的臉上露出不快的神色……畢竟對於林衝,他們大多還是抱以一種尊崇的態度的。


    隻是此時的他們也不好出言阻止。


    因為立場……因為此時他們所代表的,是梁山!


    “起來了,起來了。”


    林衝的真容漸漸顯露,即便隔開很遠,眾人都能看見他此時蒼白的臉,滿是破敗!


    “嘖嘖……”


    其中一人不停的咂巴著嘴,像是在讚歎,又像是在嘲諷。


    “先前隔的遠,因此也看不怎麽真切,依我看那……這天下聞名的豹子頭林衝,也不過如此!”


    說完他還忙不迭的用腳輕輕的踹了林衝幾下。


    “還活著不,還活著不?”


    眼見著林衝似乎沒有半點的反應,他的動作越發的過分起來。


    “都說這林教頭是何等的人物,現如今,不還是要被我踩在腳下,狠狠的欺淩!”


    “可不是!”


    另一人忙不迭的應和著,“多虧了我們李頭領,他要早早登場的話,還有林衝這廝什麽事?”


    輕飄飄的一記馬屁,瞬間讓李逵顴骨升天,眉開眼笑。


    他自是沒什麽其它的心思,但這句馬屁還是令他非常的受用。


    高俅等人不忍的轉過頭去,一是不忍,二來他們也不知道,接下去他們即將麵對的,又會是什麽……


    複雜的情緒,在林間蔓延。


    “啊!”


    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陡然在林間響起。


    所有人難以置信的轉過頭,眼前的一幕,瞬間震驚到了所有人……


    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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