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暢談了一番未來之後,眾人又一次踏上了前行的路程。


    許是因為臨近山脈與林地的交界處,眼見著林木倒是開始變的越發的稀疏了,但厚厚的草甸之下,越來越多的碎石開始慢慢出現,一不小心踩上去,即便是以魯二風這般的皮實,都會忍不住發出尖叫。


    這也迫使眾人再一次放慢了腳步,小心謹慎起來。


    不過且不說別的,這一路走來,倒是令眾人開始越發的相信:一切或許都是上蒼的安排,倘若沒有那鳥鳴的指引,興許眾人此時還在林子裏悶頭打鑽,至於逃出生天,更是無從談起。


    而對於馮仕炎等一行人來說,在曆經了無數次奔忙逃竄之後,這三裏地走來倒也並不是十分費力,在穿過幾叢林木形成的壁障之後,一條延綿不絕的山脈,猛然的撞入了每個人的眼簾之中。


    “這就是……遠山麽。”高俅長籲了一口氣,言語中,略微有一些複雜。


    剩餘的幾人,也是沉默不語,隻因這現實情況,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樂觀。


    ……


    放眼望去,橫亙在眾人麵前的遠山山脈山勢巍峨,延綿不知幾許,且崖壁陡峭,顯然並不易於攀登。


    而更令眾人感到離奇的是,自那山腳之下一路往上,直至那山脈的中段,盡皆壘滿了大小不一的碎石,且幾乎見不到任何一絲的綠意,隻有待到再往上去,綠意才又一次開始顯現,直至快接近山頂,才又重新變的繁茂。


    僅就中間這段來看,就活像是被什麽生生的鏟去了似的。


    如果隻這一段還好,偏偏放眼望去,視線範圍內,自東向西,全是這般樣狀,這就遠非人力可及,直叫人感慨這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瑰麗!


    眾人來不及感慨,對於他們來說,這絕非是一個好消息。


    且不說那亂石堆砌,變相的增加了翻越的難度,勢必要步步小心;眼不見綠植,屆時攀登到了中途,即便想要找一處可以搭把手的地方,都沒有。


    更為致命的是,行至半途沒有一點遮擋,倘若到時候那些賊匪追擊而至,簡直就成了一個個活靶子。


    “書中從無關於這遠山的詳細記載,想不到竟是複雜如斯……”高俅直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無言喟歎道。


    這撲麵而來的雄渾氣勢,令所任人都有些噤若寒蟬,茫然無措。


    許久,眾人才從眼前的震撼中換過神來,時遷主動請纓道:“煩請太尉下令……由小人先行前去探尋,進行攀登嚐試!”


    高俅望著時遷,眼中似乎有些猶豫,在他看來,想要翻越眼前這處山壁,幾乎是不可能的。


    時遷又接著說道:“既然身為斥候,探路之責即小人之本職,請太尉應允。”


    說完,他便又低下了頭,言語中透露的,滿滿的都是誠摯,一時間竟令高俅都無法說出拒絕,最終隻得應允下來。不過這也讓高俅對於時遷,越發的滿意起來。


    時遷很快就手腳輕便的來到了山腳下,並開始嚐試向上攀援。


    由山腳往上,這山勢是漸漸變的陡峭的,因此,剛開始並沒有對時遷造成多大的阻礙,沒過多久,在眾人的眼中,時遷便已化作了一個小黑點。


    隻是,這山終究是陡峭了些,堪堪過了山壁的中段,眼見著,時遷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每走一步都要思考許久。而伴隨著他的行進,不時還會有鬆垮的巨石因為他的不慎,滾落下來,怎一個兇險了的。


    “或許……時遷也隻能止於此了。”望著那停留在山壁之上,許久沒有動作的黑影,林衝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是啊,且不說那時遷的身手,本就善於攀援,在場的諸位,除了林教頭以外,怕是都將被這山壁,止於此處。”一股挫敗感瞬間湧上了心頭,眼見著希望就在前方,可偏偏有著難以跨越的天塹阻隔,令高俅整個人都感到不好了。


    遠處的時遷仍舊在嚐試在在山壁之上騰挪,過了許久,他才開始嚐試著進行下一步動作。


    誰曾想,他目標所指的那個石塊,並沒有十分嚴實的嵌合與崖壁之上,腳步一空,隨即時遷便從那崖壁之上滾了下來。


    好在他的身手了得,硬是在空中從新找到了平衡,雖然身上難免遭受磕碰,但好歹也沒什麽大礙。


    ……


    拖著滿身嶙峋,時遷緩步的迴到了眾人的麵前,此時的他滿臉的羞愧,見到眾人關切的眼神,更是將頭深深的低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俅趕忙出言安慰道:“許這山勢也是過於陡峭了,責任並不在你,所以無需多責。”


    “隻是,為今之計,再要往前,怕是不能了。”


    高俅的臉上一臉的黯然,顯然這個結果讓他也不是很難接受。


    一路上始終保持著沉默的林衝也是默默的說道:“即便林某人有信心可以越過,可是諸位……”


    林衝望著眼前的眾人,言未盡,意已到:他林衝或許可以憑借他一身精湛的身手越過這處山峰,可他並沒有辦法保證,剩下幾個人同樣可以……


    而這其中,馮仕炎知道,自己肯定是沒法越過的那個,至於其他人麽……


    時遷、高俅乃至魯二風同時陷入了沉思,隨即先後露出苦笑,顯然,他們也不行。


    “那麽,依教頭見,我們此時該怎麽辦?”


    此時的高俅心亂如麻,眼見著希冀的曙光初現,想不到盼來的竟是無盡的長夜。雖然在前邊,林衝與他的意見多有相左,但此時的他,或許真正可以依靠的,也隻有林衝。


    林衝有些猶豫。


    沉思了幾息,沉聲說道:“依我看,我們不若及時折返,沿林地邊緣向東行進,既便於隱匿行蹤,規避那些賊匪的追蹤,又可以……”


    高俅的臉色顯而易見的陰沉了下來。


    在他看來,林衝的這個建議更像是在撥亂反正,等同於直接將他先前的決議全盤推翻。


    馮仕炎低著頭,眸子瞬間亮了起來,“這……林衝是終於開始主動承擔起團隊引領的重責?”


    林衝頓了頓,接著說道:“又可以,尋一處較為平緩的坡地,越過山脊,覓得生機。”


    一陣無力自馮仕炎的心頭泛起,是朽木不可雕,還是軟弱的天性使然?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其實在方向的選擇上,馮仕炎並沒有什麽偏倚,就像前麵說的,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的直覺就是準確的……隻是從感情上來講,他更希望林衝可以勇力的承擔起一切——隻為了他心目中那個形象,不要破滅。


    不過,此時的他又能苛責什麽呢?沒有地位、沒有立場的他,擁有的隻是無盡的歎息……


    聽到林衝所言,高俅的臉色顯而易見的變的友善了起來,麵帶笑意的說道:“教頭所言,倒是……”


    “太尉,小人……小人有不同的意見”


    高俅的臉色頓時變的鐵青,他根本想不到,就在他要提出定斷的時候,竟然還有人敢如此不識趣的打斷他的發言。


    循聲望去,那出言打斷之人——竟是那時遷!


    此時的他,早已雙膝跪地,低伏在了地上,整個身子都如那篩子般瑟瑟發抖起來。


    “即便太尉苛責……我……小人還是要說。”此時的時遷顯然已是怕極,驚惶到甚至連頭都不敢抬,“求太尉應允!”


    說完他便猛的磕起頭來,用力之猛,甚至連地上那些碎石,都染上了斑斑血跡。


    “時遷!你這是做什麽呢?”


    一旁的魯二風頓時慌了神,趕忙上前想要將那時遷拽起。誰想那時遷竟像是死了心,倉促之下即便是魯二風都是拽他不起。


    在馮仕炎看來,這多少有些過了,也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在他的評判裏,時遷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知進退。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做什麽事,相信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拿捏的比他更為精準。


    而此時,顯然不該是他出頭的時候。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在攜著這段時間高俅對他累積的好感——逼宮!


    隻是,這是為什麽呢,馮仕炎想不到任何他這樣做的理由。


    但是,這一招,他又賭對了!


    高俅的臉上瞬間湧現出無盡的猶豫,原本滿是厲色的臉瞬間緩和了下來,“允了,允了……你且起來,好好說,無論對錯,我都不會苛責於你!”


    “謝……謝太尉!”時遷的語氣中滿是激動,緩緩的站起身來。


    他的發鬢在剛剛猛烈叩頭的時候已完全的散亂了開來,狀如雜草,破敗枯槁;數道血痕自額頭之上的傷口處緩緩的滑落,暈染整個臉龐,無端的生出幾分兇厲之色。


    紅腫的雙眼,許是因為哭過,不知是因為恐慌還是真情流露,令人見了無端的心生出幾分不忍。


    “你……你這是何苦啊!”魯二風跺了跺腳,一臉的於心不忍。


    “噗……”


    反倒是那時遷,不由自主的咧開嘴笑了出來,像極了那貪食的孩子,收獲糖果的獎勵。


    隨即他便恢複了正常,弱弱的望向了那林衝。


    “你且隻管說,無論對錯,相信林教頭也必然不會苛責於你。”望著眼前的一幕,高俅恍然間竟覺得有點好笑,臉上的陰雲就此完全散去。


    林衝的表情有點意味不明,但高俅的這番話等同於給了時遷一顆定心丸。


    時遷趕忙朝林衝拱了拱手,壯著膽子說道:“我與教頭的意見不同,我恰恰覺得我們應該選擇沿著山脈一路往西,尋一處平緩的坡度,再行翻越!”


    “這樣,更為穩妥!”


    時遷的語氣平和,像是已經完全從剛才的惶惶不安中脫離出來,平實的語氣中,竟好像帶了一點令人信服的力量!


    滿場皆驚!


    在場的眾人或許多少有些察覺到時遷即將語出驚人,但是,任誰也想不到竟會是對林衝構想的全盤否定!


    即便脾氣再好,林衝的臉色在那一瞬間,都開始變的難看了起來。


    滿場皆寂,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又陷入了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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