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人間至味?


    是利用各類珍饈食材烹製而成的絕世佳肴,還是以無上的技藝發揮食材的本味而成就的獨特美味?


    每個人對於“至味”的衡量標準都不盡相同,


    但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他們對於食物是否美味的衡量標準,基本還隻停留在“好吃”這個層麵上。


    但如果將這個“好吃”再度細化的話——食物乃至美食的存在,最終隻是為了滿足人類的需求而已。


    而根據人的不同需求,所對應的至味的標準也並不相同。


    當你衣食無憂,對於美食的品鑒隻是為了享受,那麽你對於至味的衡量標準,無疑將從色、香、味等多個層麵以對其進行衡量。


    而當你饑餓的時候,可能你對於至味的衡量,隻在於能不能美味的填飽肚子……


    對於此時的五個人來說,“叫花雞”無疑正是一道恰如其分出現的至味。


    盡管現在的它還是如此的端倪不顯,但馮仕炎相信,它的出現,必將會成為自己在這個團隊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


    ……


    不過此時的他仍需等待,就像周圍始終保持靜默,隱隱帶著些許防備的四個人。


    林間的夜晚靜謐,隻剩火舌舔舐柴火發出的爆裂聲響。


    由於無法去精準的估算時間,因此馮仕炎也隻能憑借著存留的經驗從大體上估算這道菜斷生至熟的時間。


    好在這道菜根本不用擔心如炙烤般容易焦糊,隻要時間夠了,最終出品最多也就是韌口以及軟爛之間的區別罷了。


    對於現在已經沒有具體時間流逝概念的馮仕炎來說,也算是一張比較安全的牌。


    ……


    尋思著時間應該是差不多了,馮仕炎便率先將其中的一個泥球扒拉了出來,另一個由於內裏是較為完整的片雞,因此即便再烘烤一些時間,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見馮仕炎有所動作了,全場的視線又一次匯聚道了他的身上。


    兩個泥球,經過長時間的火焰炙烤,其實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硬要說有區別的話,也隻是在那泥球的表麵,蹭上了一層烏漆墨黑的焦糊——根本無法將其與美食產生任何的聯係。


    如果從“色”這一項的標準來評判的話,這道菜顯然是不合格的。


    再來說“香”,除了濃濃的炭火炙烤後留存的焦糊味,起碼眾人此時尚未聞到有什麽好聞的味道。


    至於“味”,就更不用多說了,要不是眾人仍舊報以些許的期待……幾乎已經可以提前判定這道菜的失敗了!


    目光交錯間,馮仕炎再一次感到了那種複雜情緒的混合。


    有擔心、有憤怒、有幸災樂禍……隻是現在的他並不會在意,眼界決定認識,現在的眾人,根本沒有搞清楚這道菜的原理以及實際情況。


    會做他想,自然也屬平常。


    林間一時間隻剩下幾人粗重的喘息聲。


    而馮仕炎正是要將眾人的這種期待,這種目之所見的憤怒,以及種種負麵情緒的堆積……全部拉滿。


    然後……來一場華麗的反轉!


    渾厚的情緒在林間彌漫,即便是此時的馮仕炎,都能感受到交織在他身上的目光的炙熱、


    那喚作二風的壯漢,正在捂捏著拳頭,不時發出骨骼蠕動的哢哢聲響,像是在蓄勢待發著什麽;那太尉眼中的不忿漸濃,一絲冷笑似乎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臉龐;還有那時遷,眼冒精光,一絲猥瑣的笑意,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


    馮仕炎長舒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將一塊石頭高高的舉起……


    然後,狠狠的,砸了下去!


    ……


    如同平地乍響的一聲驚雷,石塊與那被火焰炙烤嚴實的泥團發生猛烈的碰撞,沉悶的聲響,不停的在林間迴蕩……


    兩者交匯處,絲絲皸裂開始逐漸在泥團之上顯現,開始向四周蔓延,直至碎裂……顯露出內裏,那由於長時間的燜烤而漸漸泛黃的葉瓣,還有滿溢的汁水,以及蒸騰的熱氣。


    眼前的這一幕,對於在坐的眾人來說,無疑是非常新鮮的。


    就連教頭那般,看似毫不在意外物的人,都不由得被這一幕所吸引,定睛凝神,似乎想要將一切都探個究竟。


    更不用說其他三人了,雖然他們各自可能都懷著不同的心思……


    一絲混合的香氣伴隨著泥團的裂開,開始慢慢的在林間逸散。


    這是在場除馮仕炎之外的所有人,都未曾聞到過的一種複合式的香氣:燜烤過的荷葉因為被泥土包裹著,所以依舊存留著泥土潤澤的氣息,夾雜著荷葉的清香,兩者融合在一起,在泥團被敲擊破之後,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原本頗為悠遠的荷葉芬芳,在這一刻卻顯得無比的霸道,瞬間充斥每個人的嗅覺觀感。


    而在荷香的掩蓋下,那若有似無的雞肉的香氣,無疑更加撩動了,在場所有人饑腸轆轆的胃。


    連高太尉都控製不住的喉結聳動,口水下咽。更不用說那二風了,遠遠望去竟像是有些癡傻,眼中滿滿的都是對於這道菜的渴望。


    至於教頭,雖然看起來仍舊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但起碼他望向馮仕炎的眼神,相較於先前已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說前麵他看馮仕炎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的話,那麽現在,馮仕炎在他的眼中,起碼也該是有了一定的分量了。


    馮仕炎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這道菜,算的上是真正意義上,他來到這個時代,所親手製作的第一道菜。前麵竹蟲或者是烤魚,充其量隻能算是食材的簡單處理。


    最主要的是,這道菜的成功與否,將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接下去他將所處的境況……


    ……


    細密包裹著的荷葉,被馮仕炎一層層的剝離開來。


    伴隨著葉瓣的剝落,雞肉的香氣也開始瞬間迸發了出來,越發濃鬱的在林間彌漫,最終與荷葉殘存的芬芳共融,競相爭逐,引的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終於,伴隨著最後一瓣葉片被成功的剝離,嫩白的一塊塊雞肉泛著晶瑩的汁水,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


    馮仕炎將烹製完成的雞肉,一塊塊完整的放在了新取的一片荷葉之上。


    由於沒有醬料的調製,這些雞肉塊通體呈現的色澤,類似於清燉雞一般的白皙,但由於荷葉燜煮汁液的滲出,所以表皮多少有些許的泛黃,伴隨著蒸騰而上的熱氣,滿滿的都是煙火氣息。


    反差的力量是巨大的!


    從泥疙瘩到嫩白的雞肉,首先帶來的是視覺上的劇烈衝擊!


    從原本的炭火的焦糊味,到好聞的荷香味混雜著雞肉的香氣,是一種嗅覺上的絕佳體驗,僅這兩項,就足夠成為壓垮饑腸轆轆眾人的重磅籌碼。


    馮仕炎幾乎可以聽到同時響起的數聲粗重的吞咽口水的聲音,以及餓狼一般被緊緊盯梢著的眼神。


    “咳……”一聲低咳打破了林間的寂靜。


    在篝火的照耀下,高太尉從陰影中緩慢站起身來,再見時,臉上已是滿臉的和善。


    “此菜名之謂何?”高太尉輕聲的問道。


    “叫花雞!”馮仕炎迴答的不卑不亢,腰板直挺挺的,底氣滿滿。


    “叫花雞?”高太尉低聲喃喃道,似乎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臉色又變的有些陰沉起來。


    “握草!”馮仕炎心裏暗叫不好,“不至於吧!見他這樣,莫不會是以為,是我特意取這個名字來嘲諷他的吧?”


    趕忙跟上解釋道:“啟稟太尉,說到這道菜的名字,其實是有一個典故在裏麵的。”


    偷偷抬眼望了一下那高太尉,馮仕炎接著說道:“傳說有一位叫花子,無意中得了一隻雞,奈何卻沒處烹飪。於是他便想了一個辦法,把雞殺了,也不洗,也不褪毛,隻用拾來的荷葉包了,外麵塗上泥,塞進火螗裏胡亂地燒起來。”


    “待到燒得差不多了,將其取出,砸掉泥後細細品味,竟是分外的鮮美,而叫花雞也因此而得名,也有稱之為富貴雞的,隻是由於叫花雞之名過於朗朗上口,所以小的一時順口,便說了出來。”


    “叫花雞?富貴雞?倒是有些意思。”高太尉的麵色稍霽,且算是堪堪信了他這番解釋。


    “煩請太尉品鑒,趁熱食用,風味更佳。”


    眼見那高太尉是如此的陰晴不定,馮仕炎不敢再扯東扯西,趕忙說道。


    “恩?”高太尉有些疑惑,似是從來沒有見到這般的人。


    而身處一旁的二風則沒那麽多的講究,低沉的說道:“你先吃!”


    自始至終,這個高太尉仍舊維持著謹慎,似是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


    馮仕炎想到,即便是前麵那時遷做的不靠譜的烤雞,最終都是由那二風率先嚐試,與其說是體恤下情,更多的可能是害怕有人投毒,即便這個人是他的身邊的人。


    “大人物還真是難搞!”


    馮仕炎暗戳戳的想著,於是便毫不客氣的將荷葉上唯一尚且完整的一條雞腿拿了出來,狠狠的咬將下去……


    雞肉的嫩滑口感讓馮仕炎瞬間感到十二分的滿足。


    雖然由於缺少了必要的一些配料調製,味道可能稍顯有些寡淡。但雞肉的本味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即便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炙烤,仍舊有些許的腥氣留存。


    但嫩滑的雞肉,一口咬下去滿溢的汁水,荷葉的芬芳,無疑更加凸顯出雞肉的原味,令人不禁口腹之欲大開。


    也不知道是因為食材的原因還是什麽,這雞肉雖然軟爛卻仍舊存留著幾分的韌勁還有彈牙感,對於此時的馮仕炎來說。


    這就是人間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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