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仕炎正漫無目的奔跑在無盡的蒼莽中……


    身後隱隱約約傳來的,盡是無盡的喧囂。


    慌不擇路地他,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漫無目的,滿世界的亂竄。


    身旁時不時有淩亂的武器朝他橫飛過來,有刀、有劍、有流矢、有長槍……


    所幸……他的運氣還算不錯,閃轉騰挪間,將所有的突襲都閃避了過去。


    ……


    就在這時,前頭不遠的草叢,忽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隨後,隻見一個黑影猛的從草叢中竄了出來,惡狠狠的衝向了他。


    馮仕炎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先前那持錘悍匪!


    但見他雙眼泛白,兩行血淚淼淼的順著他臉頰不停的往下流……他的脖頸上似乎還有縫合過的跡象,伴隨著他的行進,整個頭顱還時不時的左右晃動著,伴隨著頸脖的歪斜,不時有大股的鮮血濺灑出來……


    眼前的一幕,瞬間令馮仕炎驚駭到無以複加,他趕忙調轉方向,狂奔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將身後追擊的敵人甩開,眼見著歸於沉寂的林子,馮仕炎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卻不曾想,在前方樹叢裏,又一個魁梧的身影突然自陰影處衝了出來!隻見那人,手持一把半人身長的大刀,狠狠的向他揮了過來。


    馮仕炎趕忙向旁邊一閃,躲過這來勢洶洶的刀光。


    定睛一看,這不正是那早已伏誅的持刀悍匪!


    在他的胸膛正中,是一個周邊血肉已經泛白的空洞,甚至還能看見一旁心髒熹微跳動的聲響!


    “咚……咚……咚……咚……”


    ……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馮仕炎手腳並用的躲開那人來勢洶洶的進攻,再一次開始了他的逃亡之旅。


    漸漸逼近的腳步,讓他不由得開始慌不擇路起來。


    驀然之間,前方的視野一片開闊——他終於衝出了這片鬼魅的林地。


    隻是,此時他所踏足的地方,竟是一條柏油馬路,放眼望去,前邊的不遠處便是一片鋼製圍欄,還有深不見底的懸崖。


    天上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細密的銀針越落越密,短短時間便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了蒼茫的雨幕之中。


    身後的追殺聲漸遠,一切好似已經平息,馮仕炎暢意的淋著大雨,緩步的邁向了欄杆,一番死裏逃生的喜悅自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隻是,直到這時他才猛然發現,自己現在所穿著的,不正是原先那套齊整的高定禮服……


    ……


    兩束強光陡然亮起,照的馮仕炎一陣的失神,他被迫舉起雙手,意圖阻擋住這強光的照射。


    恍然間,一個高大的身形自強光背後走了出來,但礙於過於猛烈的光線,馮仕炎始終看不清那人究竟長什麽樣子。


    後退,再後退,直到他的背部,緊緊的依靠著欄杆,此時的馮仕炎,終於避無可避了!


    渾身的力氣也再這一刻被瞬間抽空,隻能劇烈的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像是苟延殘喘。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直抵在他麵前的,赫然是一杆漆黑的槍筒,而順著槍筒往上,這人……可不正是那嚴老狗!


    “馮大師,一路走好!”


    望著他陰測測的笑,馮仕炎一陣的絕望。


    伴著一聲槍響,馮仕炎再次跌下了懸崖,無盡的慘叫聲,在山崖間不斷的迴旋。


    ……


    “啊……!”


    伴隨著一聲短促的嘶吼聲,馮仕炎猛然睜開了雙眼,劇烈的喘著粗氣。


    還好,一切隻是一場夢,隻是……夢中的那些場景屬實是過於真實了些。


    此時的馮仕炎隻感到渾身無盡的乏力,隻能軟軟的癱倒在地上,久久無法動彈。


    過了許久,馮仕炎才從這悠長的夢靨中暫緩了過來,壓抑著仍舊時不時傳來的陣陣頭痛,背靠著大樹,坐了起來。


    放眼望去,已是星鬥漫天。


    這時他才感覺到,陣陣的熱浪撲麵而來,身旁的篝火,散發著暖意,令他整個人都感到舒服不少。


    “喏。”


    一隻古街勁遒的手遞來了一個竹筒,冉冉的熱氣漂浮,裏麵是已經燒熱了的溪水。


    馮仕炎也不客氣,忙不迭的接了過來,也不考究是否燙嘴,便匆匆的將其送入了口中。


    顯然,這壺熱水已經靜置了一段時間了,雖然熱度猶存,但入口卻是剛剛合適。


    三下五除二將竹筒內的熱水飲盡,馮仕炎方才徹底緩過神來。


    他開始重新審視現如今自己所處的境況。


    在他的身邊,分別有四個身影依稀錯落的圍坐在篝火的周圍。


    馮仕炎眨巴眨巴仍舊幹澀的眼睛,硬是擠出幾滴眼淚將其潤濕,終於大體上可以將周圍的一切看個真切。


    首先是那起先遞來竹筒的那個漢子。


    即便坐在原地,他依舊保持著筆挺的坐姿,劍眉星目點綴,一股英武的氣質油然而生,端的是凸顯出了一個“正”字!


    他的臉上,胡渣淩亂,但隱隱也可以看出曾經雕琢過的痕跡,顯然也是一個比較注重自身形象的人。


    從他望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馮仕炎可以感受到一種莫名平和以及堅定,讓人不由得為之心折。


    在他的身旁,有一頂上綴紅纓的竹笠被隨意的丟在了一旁,在那竹笠旁邊,便是那一杆漆黑的長槍,盡管有火光映照,槍杆仍舊深沉如墨,見不到一絲的反光,熠熠生輝的,隻有那泛著銀光的槍頭。


    此人並沒有似一般的武夫般身披重甲,顯然走的是輕靈機動的路線,但鼓囊的身形,即便在常服的籠罩下,都能感受到他渾身上下爆炸的力量。


    這男人,顯然便是剛剛他們前頭所喊的教頭了。


    馮仕炎抬起手,抱拳作揖,輕道一聲:“感謝……壯士救命之恩……”


    他不敢多說話,雖然已經明確自己大概是穿越了,但至今他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基於這個未知的時代,一些話該要如何去表達。


    都說言多必失,所以一切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那漢子點點頭,也沒有多言,不知是因為不想多說,還是本就不善言辭。


    隨後便緩緩的閉上眼睛,在一旁靜坐調息。


    但他的身形仍舊保持著警惕,馮仕炎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此時倘若有盜匪來襲,即將麵臨的,必將是雷霆般的反擊。


    而隔著火光,遠遠的坐著的,正是前邊所見的那三人組。


    兩邊以篝火為界,隱隱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小團體。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那三人是屬於一夥的,而馮仕炎則被默認與那教頭被歸為一類。


    坐在三人組上首的,便是那頗具儀度的精瘦男子,此時他正在瞪著亮晃的眸子,饒有興趣的盯著剛剛醒來的馮仕炎。


    “說說吧……”


    好像隻是在閑聊,卻蘊藏著讓人無可質疑的力量,“你究竟是什麽人?”


    旁邊的壯漢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瞬間挺直了腰板,將置於一旁的長刀緊緊的握住,死死的盯著馮仕炎。


    “小的……小人……在下……”


    馮仕炎不清楚在這個時代該用什麽詞語形容自己,這人的言語間似乎蘊藏著不容置喙的力量,顯然是久居高位的,自身的氣場威壓,令人不由自主的便為之臣服。


    “小人……乃是一個廚子。”


    “廚子?”像是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詞組,那精瘦漢子有點疑惑,眉目緊縮,似是在思考著什麽。


    “就是做菜的……”馮仕炎趕忙解釋。


    “這倒是一個新鮮說法,在我大宋朝,似是未曾有這個說法。”


    那精瘦漢子緊盯著馮仕炎,似是想要判斷他是否有在撒謊。


    結果卻讓他很失望,因為馮仕炎確確實實是一個廚子,因而說出來也是有十足的底氣,根本不可能因為他視線的壓迫而動搖。


    “也罷……”那精瘦漢子又擺了擺手,似是無比的疲憊,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


    “宋朝,我穿越到了宋朝?”


    馮仕炎的心神巨震!身為一個學渣,而且是一個隻會做菜的學渣,其實穿越到哪個朝代,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


    隻是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此宋朝卻非根本彼宋朝。


    在這個被係統魔改的時代,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未知,他所能做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堅強的活下去!


    而眼前能做的,似乎就是緊緊抱著幾條大腿,至於後續的事,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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