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楊廣臉色一變。


    梅氏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難怪蕭皇後會抑鬱成這樣,換做誰都受不了啊。


    “乳娘,朕暫時還沒有讓蕭皇後退位讓賢的打算。此外,這次的事情姑且算了,隻是類似的話,朕不希望在聽到,尤其是蕭皇後那,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去影響她。”


    聲音不大,卻有一絲絲威嚴。


    這還是楊廣在強行克製。


    要換個人,比如宇文氏之流,他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梅氏微微皺眉,楊廣為了區區一個蕭皇後來責備她,身為楊廣的乳娘,此事絕忍不了,畢竟如果退步的話,以後蕭皇後還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她臉色難看,緊緊看著楊廣:“如果乳娘不答應呢”


    楊廣不悅道:“你必須答應。”


    “這麽說,陛下你是在逼乳娘了”


    楊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對待自己的乳娘,話說的太重了也不行,說的太輕了也不行,他是一定要為蕭皇後出頭,保護自己的妻子的,但偏偏梅氏又不肯做出讓步,難道自己真得用帝王之勢強壓她不成


    身為晚輩,這種時候就會很難做出抉擇。


    “乳娘,朕不敢逼你,關於蕭皇後一事,你就賣朕一個麵子行不行一旦讓人知道朕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你說朕的麵子該往哪放”


    梅氏“唉”了一聲,帶著幾分感慨道:“沒想到這女人已經把你迷成了這樣,好吧,誰讓你是帝王,我這個做乳娘的,終究不想讓你太為難啊……”


    “以後,乳娘不再去找蕭皇後就是了。”


    “隻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你也得答應乳娘一件事。”


    楊廣道:“好啊,莫說一件事了,即便十件事朕答應你。”


    梅氏這才又開口道:“乳娘的要求不高,你應該知道,禦醫們早就診斷過,蕭皇後自打生下大皇子身體受創之後,便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如今大皇子早早夭折,二皇子生死不明,隻有一個三皇子趙王楊杲還待在你身邊。”


    “乳娘不是在詛咒楊杲,而是諾大的江山,光有一個楊杲,遠遠不夠。萬一楊杲以後也出點什麽事情,那在你百年之後,這大隋該由誰來繼承”


    楊廣聞言,嘴角動了動:“有沒有人來繼承大隋,跟蕭皇後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


    梅氏眸子看著楊廣:“大隋向來講究,誰先生下龍嗣,誰就能當這個皇後,以前蕭皇後能霸占皇後之位,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她既然沒法生育,那再讓她當這個皇後,就顯然不太合適了。”


    說著,梅氏又話鋒一轉,試探道:“況且以目前的情況看,對蕭皇後有意見的,大有人在,因此於公於私,都得將皇後這個位置空出來,由有德者居之。”


    楊廣目光一凝:“按乳娘的意思,能生龍嗣的,就是有德之人”


    “於皇室而言,的確如此。”


    楊廣看著梅氏一本正經,臉上並無半點遲疑,麵色不禁冷了幾分,心想自己想要好好跟她說,無奈梅氏非要另立新後,罷了,看來即便在繼續交流下去,也無任何實質性的用處。


    楊廣轉身,一揮袖袍。


    “乳娘,你好好休息,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走了。等下次再來看望你。”


    “陛下。”


    梅氏的願望沒能達成,自然不希望楊廣這麽快離開,趕忙起身唿喚一句。


    可惜楊廣腳步飛快,眨眼間就離開了佛堂。


    此刻,梅氏的表情不斷變幻,自語道:“這個楊廣,連我這個當乳娘的話都不聽了,非得因為一個女人,跟我鬧的這麽僵。”


    她又麵露怒色:“如此皇帝,當真不堪重用,難怪丟了長安,洛陽也不敢去,隻能蜷縮在這小小的江都之中!”


    “還有崔氏女,什麽時候背叛大隋不好,偏偏背叛的這麽早,你是你的話,楊廣也不會對我心有芥蒂,還害的我要重新培養一個皇後出來。”


    梅氏在旁人的眼中一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形象,可是很顯然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她嘴裏呢喃著楊廣的名字,臉上的表情隱隱有幾分猙獰,


    另一邊,楊廣離開佛堂後,始終一言不發,楊公公跟在身後不敢說話,因為他已經看出,楊廣與梅氏的交流並不愉快。


    “楊公公,你覺得梅氏這個人,怎麽樣”直到來到一座涼亭處,楊廣才駐足,轉身望向身後的楊公公。


    楊公公在稍微猶豫之後,迴道:“這個嘛……奴才不知,不過梅氏的心,應該是向著陛下的。”


    “是嗎可是,為何朕總覺得梅氏這個人,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楊廣生性多疑,以前沒見過梅氏也就罷了,如今剛一見麵,雖然沒有進一步試探,但從她的言語之間可以察覺出來,她要罷黜蕭皇後,重新立後一事,應該另有隱情。


    當然,關於這一點,楊廣並沒有詳細說明。


    因為,梅氏的年紀,畢竟擺在那裏。


    這個老太婆已經半隻腳踏進棺材,從古代人的平均壽命可知,能夠活到五六十歲,真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了。


    一般來說該好好頤養天年才是。


    可反觀梅氏,似乎始終閑不下來,楊廣心道自己絕不能被她的外表所欺騙,也不能感情用事,下次還得再找機會試探試探她,要是能知道她的真正目的,那就更合適不過了。


    “對了,秦如煙和崔氏女,還是沒有消息嗎”楊廣想著想著,忽然又想起此事來。


    “還沒有。不過奴才已經加派人手繼續追查了。”楊公公沉聲道:“還請陛下放心,奴才一直惦記著她們兩人,從未懈怠過。”


    “都已經找了這麽久了,秦如煙的畫像也快鋪滿整個江都了,還是找不到人嗎”


    楊廣失望至極:“一個也就算了,難道這兩人全都飛到天上去,鑽到地裏去了嗎”


    楊公公低頭:“是奴才辦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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