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帶著人直接來到了曹國公府上,李景隆人在西安。


    在李府管家的引領下,朱樉直接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表哥李文忠。


    人常說外甥像舅,李文忠本人就長得跟朱元璋挺像的,也不怪老朱那麽喜歡李景隆了。


    李文忠穿著麒麟補服,一見到他就大笑道:“表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朱樉輕輕跟他擁抱一下,搖搖頭感激道:“如果不是侄兒李景隆,小王可能就再也見不到表哥了。”


    “大恩不言謝,李家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裏。”


    一點沒有誇大,如果不是李景隆神兵天降,他就死在荒郊野嶺爛成一堆白骨了。


    李文忠長歎一聲說道:“不是你這些年一直幫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這曹國公府哪有今日這般風光?”


    想起曆史上的大都督之位,在朱文正之後本該屬於李文忠,朱樉搖頭說道:“表哥過謙了,在老頭子心中你不亞於親生兒子。”


    因為李文忠原名朱文忠,在大姑死後,十二歲的李文忠是由朱元璋親手撫養長大的。


    李文忠搖搖頭說道:“我那舅舅現在天威難測,有時候忠言逆耳,我恐怕不久就要遭到流放了。”


    李文忠前不久上奏朱元璋不要因為胡惟庸案濫殺無辜,觸怒朱元璋被馬皇後保了下來。


    朱樉有所耳聞,他不確定道:“老頭子應該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記恨於你的。”


    李文忠鬱鬱寡歡,將他拉到後堂小聲耳語道:“二十四年前,我平定處州兵變後,駐兵在嚴州納了一個娼妓韓氏,那女的姿色動人,表哥我一時沒忍住就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朱樉很有共同語言,他跟張紅橋沒什麽感情,純粹肉體上交流。


    他覺得納了一個妓女不至於讓老朱對親人狠下殺手。


    於是問道:“後來呢?”


    李文忠有些慚愧道:“當時舅舅準備解了我的軍職,傳喚我到金陵問罪,幸好被舅母阻止。”


    朱樉納悶道:“那事情不就了結了嗎?”


    李文忠搖搖頭說道:“我在幕府謀士趙伯宗、宋汝章的建議下,跟張士誠手下大將張肆寫了一封親筆信。”


    “雖然事後反悔將謀士趙伯宗、宋汝章二人溺死,可這封親筆信終究還是落到了舅舅手中。”


    朱樉目瞪口呆,說道:“原來你和朱文正兩個倒黴蛋都犯了一樣錯誤。”


    這兩人都在第一時間被老朱問罪後,不約而同選擇投靠張士誠。不得不說這兩人真是親的表兄弟。


    朱樉拚命救朱文正,是因為當時他是戰場初哥,需要一個老將來陪自己刷經驗。


    朱元璋最恨被人背叛,現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朱樉,可不想觸這個黴頭。


    朱樉抱拳對李文忠說道:“表哥,小弟還有事在身,就不打擾表哥了。”


    說完轉身就走,被李文忠一把拉住,臉上焦急萬分道:“賢弟既然能救文正哥於水火,又怎能對表哥我見死不救呢?”


    朱樉掰開他的手,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說道:“朱文正那裏可沒有真憑實據在老頭子手裏,說白了可以抵賴。”


    “你寫給張士誠的親筆信都落到老頭子手裏了,那叫鐵證如山。”


    朱樉覺得沒必要為自己作死被翻舊賬的李文忠,去挑動老朱敏感的神經,畢竟千古第一小心眼皇帝可不是開玩笑的。


    至於李景隆的救命之恩,表哥都說了兩清了,朱樉大喊一聲“告辭。”


    李文忠說道:“老夫膝下有一五歲孫女,可作秦王世子妃。”


    一聽是李景隆的女兒,朱樉麵帶笑容道:“既然是自己人,那表弟自然義不容辭了。”


    李文忠看著這個市儈的表弟,歎了口氣說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你比起舅舅年輕之時一點不差。”


    李文忠說的是無恥方麵,朱樉選擇性的覺得是在誇自己。


    朱樉略帶靦腆道:“哪裏,哪裏還差的遠了。”


    朱樉滿懷愉悅的心情走出曹國公府,政治就是互相妥協,互相交換的藝術。


    李景隆雖然跟他綁在一起,可李文忠活著還有兩個兒子,曹國公府和李文忠在軍中的人脈還輪不到李景隆作主。


    收保護費那點小事,自然用不著他操心了。


    徐家、李家已經下注,該去曆史上另一個老丈人家溜達一圈了。


    朱樉順著長安街溜達一圈,來到寧河王府,王府的牌匾下還掛著一副衛國公府的牌匾。


    想起那個曆史上讓他背罵名的鄧氏,朱樉就忍不住心潮澎湃:究竟是怎樣的美人才能讓本王背上紂王一樣的罵名呢?


    朱樉將六十三個銅圓釘的大門踹的梆梆作響,側門的門房探出頭來。


    門房看了看他身上的飛魚服很客氣道:“這位大人到鄧府來可有拜貼?”


    拜貼就是古代的名片再加一些客道話,拜訪者什麽身份看拜貼的顏色一目了然。


    地位尊貴的用紅色大字,普通人隻能用白紙小字。


    朱樉對著門房微微一笑道:“大姑爺迴府還用得著拜帖嗎?”


    門房一頭霧水,不知所措道:“我們鄧府的大小姐可還沒成親呢。”


    朱樉擺手說道:“就說秦王上門有要事商議,去叫鄧鎮出來迎接。”


    門房一聽是位王爺,忙不迭的跑進府裏前去傳話。


    不一會兒,一個高大威武的年輕人迎了出來。


    鄧鎮爽朗大笑道:“二哥好久不見。”


    鄧鎮比他小兩歲,跟老三的關係比他親密,但是衛國公府現在的處境很微妙。


    朱樉說道:“剛去了曹國公府上跟表哥敘舊,想起你了就順道來看看你。”


    鄧鎮沒有絲毫介意,而是額外高興道:“那擇日不如撞日,湯鼎、傅忠、馮誠幾人正好在府裏,我發帖子叫他們過來一敘。”


    朱樉點點頭,說道:“正好我好長時間也沒飲酒,兄弟們聚一聚也挺好。”


    鄧鎮有些為難道:“皇後病重期間,二哥不怕陛下責罰於你嗎?”


    朱樉抿嘴一笑道:“我成日強顏歡笑,正好可以借酒消愁一番。”


    鄧鎮可看不出他有半點傷心難過的樣子,吩咐鄧府管家去準備酒席。


    朱樉來的目的很簡單,既然馬皇後很難挺過這一關,不如化悲痛為力量,將壞事變成好事。


    趁著太子朱標無暇顧及,把五軍都督府衙門徹底握在自己手中。


    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第一課就是不能讓感情左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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