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把劉璟剛才說的話,又跟李文忠複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李文忠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這個劉璟是受他爹劉伯溫的安排,來貴州給你當謀士來了。”


    “隻是這小子害怕你爹不放人,擅作主張想出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用大侄女去試探你爹對你的態度,隻是他的經驗尚淺差點把事情搞砸了。”


    “幸好老劉出了手,不然你爹可以借著這個由頭,把你手上的兵權給一並收迴了。你說說我猜的對吧?”


    朱樉點了下頭,李文忠感歎道:“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敢在你爹的刀尖上跳舞,除了你以外,劉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第二個。”


    “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當初的小明……”


    朱樉口裏的王字還沒有說出口,李文忠的眼睛就飄向了門外。


    朱樉瞬間心領神會,這是李文忠在跟他示意門外還有一個人。


    朱樉跟李文忠當即交換了一個眼神,朱樉麵色一變,他咬牙切齒衝著門外大吼:“劉璟這個狗東西侮辱本王的愛女,本王忍不下這口氣。”


    李文忠上前攔腰抱住朱樉,他一邊抱著朱樉,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向門口。


    “賢弟暫且息怒,那劉璟是劉伯溫之子,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老劉的麵子上,你就饒了他吧。”


    “不把劉璟這廝碎屍萬段,本王這口惡氣難消。”


    朱樉紅著眼睛,仿佛他已化身成了一頭暴怒的雄獅。


    朱樉一聲怒吼,“李保兒,你要是再不放開我,本王就連你一起殺了。”


    李文忠湊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小子的戲演過了,別忘了你的斤兩有幾斤重啊。”


    李文忠的言下之意,朱樉想要一對一單挑打得過他,還早著呢。


    朱樉嘴角勾起,他壓低了聲音在李文忠的耳邊說:“我敬你李保兒是個英雄好漢,敢不敢在五年後跟我一起進八角籠啊?”


    “五年後?”李文忠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麽無恥的要求,五年後,他李文忠都五十歲了。而對方還不到三十五歲,正值巔峰。


    一個正值巔峰的壯漢打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換成是常遇春和張定邊這樣的猛人來也隻有挨揍的份兒。


    一想到這兒,李文忠果斷搖了搖頭。


    “不來,你小子打老頭是出了名的狠。”


    朱樉剛要開口,門口就響起了賽哈智的聲音。


    “啟稟大帥,浙江劉日新求見。”


    話音一落,朱樉說道:“今天有外人在場,本王就大發慈悲饒過你李保兒一命。”


    說完,朱樉又故意加了一句。


    “倘若還有下次,本王一定會將你定斬不饒。”


    李文忠撒開了手,他抱拳說道:“劉璟年輕,還請殿下念在劉璟初犯,饒過他一命吧。”


    朱樉斬釘截鐵的拒絕:“不殺劉璟,本王誓不為人。”


    “此事,休要再提。”


    ……


    片刻之後,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顫顫巍巍走了進來。


    他走起路來輕手輕腳的,生怕腳下不小心弄出動靜會激怒到“餘怒未消”的秦王。


    “草民劉日新拜見秦王爺。”


    “王爺千歲千千歲。”


    朱樉看著跪在他麵前的這個老頭,劉日新的須發皆白,他的身材幹癟消瘦,仿佛風一吹就能把他給吹倒似的。


    朱樉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老頭就是真正的劉半仙。


    別問為什麽,有時候,男人的第六感就是這麽的奇妙。


    朱樉微微抬手示意,“劉先生免禮。”


    聽到秦王發話了,劉日新從地上徐徐起身。


    “王爺客氣了,草民的身份低微,這先生二字是萬萬當不起的。”


    “噯,先生過謙了。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先生這個稱唿,你自然當得起。”


    朱樉跟李文忠前後落座,他吩咐手下人,“來人給劉先生賜座。”


    賽哈智抬來一把椅子,放到了劉日新的身前。


    劉日新恭敬道:“草民多謝王爺抬愛。”


    劉日新剛一坐下,就發現角落裏放著一張鐵床。


    他的內心又變得忐忑不安,因為錦衣衛的鐵床實在是臭名遠揚,但凡有人躺上去就會落得個非死即殘的下場。


    朱樉問道:“我與劉先生素不相識,不知劉先生遠道而來是有何事?”


    劉日新迴答道:“草民受人之托,來給王爺相麵。”


    朱樉笑著說:“劉先生能否告訴本王,你是受了何人之托?”


    劉日新沒有迴答,他取下身上背著的布包。


    從裏麵拿出一支發釵,小心謹慎的捧在手上。


    朱樉一直在觀察劉日新臉上的微表情,劉日新沒有片刻猶豫,迴答道:“草民是受了皇後娘娘之托,來為王爺趨吉避兇。”


    朱樉一抬手,接過劉日新手上的發釵。


    他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了半天後,純金打造的發釵上麵鏤雕著九對鳳凰。


    發釵的末端上還有銀作局的字樣,銀作局是專門負責給皇家打造金銀器物的地方。


    朱樉緩緩開口:“這支發釵,是我娘的沒錯。”


    聽到秦王親自確認了真偽,劉日新的麵上不動聲色,他在心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朱樉把發釵又遞了迴去,他說道:“雖然本王從來都不信玄學,但是母後有命,本王不敢不從。”


    在來之前,劉日新真沒想到一向惡名遠播的秦王居然會這麽好說話。


    劉日新趁熱打鐵,他說道:“還請王爺取下臉上的……”


    劉日新原本想說靉靆,但黑乎乎的鏡片又與尋常見到的靉靆不同。


    劉日新一時想不到這玩意兒到底該如何稱唿,他一下子就卡殼了。


    “取下這……”


    朱樉看出了劉日新的尷尬,朱樉笑著解釋:“本王臉上這副靉靆名為墨鏡,最近太陽很大,讓劉先生見笑了。”


    “太陽很大?”劉日新低頭看了一眼,穿在身上的棉襖。


    劉日新暗道:“這大冬天的,哪裏來的太陽?騙鬼吧,你。”


    劉日新嗬嗬笑道:“這倒是無妨,草民隻需片刻就能測出吉兇禍福,王爺取下一小會兒就好了。”


    朱樉抬起手,取下了臉上戴著的墨鏡。


    他眼帶笑意,向劉日新問道:“劉先生,孤的麵相到底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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