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一定…是誤會了。”


    “草…草民願…願意對天發誓。”


    “草…草民嘴裏……”


    “要是有半…半句…假話,”


    “草民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極度緊張下,袁珙的口吃又犯了。


    他說話磕磕絆絆,任憑是誰都能一眼看穿袁珙的心裏有鬼。


    可是在場的眾人裏,偏偏就有那麽一位愣頭青。


    直到現在,劉璟還一廂情願的認為袁珙是被人冤枉的。


    劉璟說道:“以小生之見,這位袁先生完全沒有說謊的必要,他剛才所說的都是實話。”


    朱樉反問道:“你憑什麽斷定他說的一定是實話?”


    “舉頭三尺有神明,袁先生連毒誓都發了,他說的話還能有假嗎?”


    劉璟一說完,就用一種同情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袁珙。


    劉璟的眼神十分複雜,除了飽含同情之外,還夾雜著一絲絲的惺惺相惜。


    劉璟天真的想法,聽的朱樉一陣頭大。


    朱樉在心裏暗罵:“老劉頭派來的愣頭青,不會是專門給我添亂的吧?”


    要是真的拿劉璟這個職場小白當軍師,他早晚會被劉璟這個愣頭青給帶到溝裏去。


    一想到這,朱樉就恨不得立馬退貨。


    見到秦王若有所思的神情,劉璟當即決定再接再厲。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袁先生已經發過了毒誓,殿下不如順水推舟放他一馬。”


    “這樣不僅維護了殿下與太子的手足之情,還能成全殿下仁德的賢名。”


    劉璟這一番話端的是一個大義凜然,朱樉聽的是頭都大了。


    朱樉捫心自問:“我跟大哥現在還剩下半點兄弟之情嗎?恐怕隻有奪妻之恨了吧。”


    他倒是能一笑泯恩仇,可是朱標呢,大哥能原諒他睡了大嫂嗎?


    朱樉果斷搖頭,把腦子裏的荒唐想法給趕了出去。


    朱樉說道:“司馬老賊還指著洛水發過毒誓了,可是結果呢?”


    “結果是曹爽全家都去陰曹地府做了無頭鬼。”


    “由此可見,誓言不過是一張用來擦屁股的紙,唯一的作用就是用完了,再扔掉。”


    在京城讀書人的圈子裏,劉璟以能言善辯而著稱。


    麵對秦王的一堆歪理,劉璟硬是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璟在心中暗罵一聲:“秦王這廝是真的有辱斯文。”


    劉璟不說話了,剩下了剛剛恢複鎮定的袁珙。


    袁珙一臉詫異:“王爺何以斷定,我說的就一定不是實話?”


    其實朱樉的心裏也沒底,他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居然把袁珙詐出來了。


    朱樉迴答道:“直覺!”


    朱樉又重複了一遍:“男人的直覺,你懂嗎?


    麵對這條無解的邏輯,袁珙是目瞪口呆。


    他實在忍不住,當場爆了一句粗口。


    “焯!”


    袁珙罵道:“男人的直覺?這個狗屁理由真是一點名堂都沒有。”


    朱樉沒有理會破防的袁珙,他向劉璟問道:“這個袁珙除了給那個菩提帖木兒看過相之外,還給哪些名人相過麵?”


    劉璟糾正道:“那位大臣叫普化帖木兒。”


    朱樉問道:“這重要嗎?”


    “別人的姓名難道不重要嗎?”


    劉璟反問了一句,朱樉又反問道:“反正都是一堆白骨了,叫菩提還是普化很重要嗎?”


    “……”


    劉璟一臉無語,一旁的袁珙算是看出來了。


    秦王這人是一點都不著調,袁珙暗罵道:“老和尚居然會把這樣的人當成頭號大敵來看,看來這老和尚真是瞎了眼了。”


    就在袁珙胡思亂想之際,劉璟娓娓道來:“袁先生還給當朝的湖廣省參政陶凱,陶大人相過麵。還有一位慶壽寺的住持……”


    劉璟停頓了下,又繼續說道:“那位慶壽寺的主持方丈法號名叫道衍,這位道衍方丈是負責為燕王講經的僧侶。”


    去年在馬皇後病重之時,洪武帝朱元璋特地下了一道禦旨,讓僧録司挑選僧人到諸王身邊去為馬皇後日夜誦經祈福。


    朱樉挑選的是釋來複,這位道衍和尚還是他親手放走的。


    現在迴想起來,跟道衍和尚這個黑衣宰相比起來,隻會寫詩寫文章的釋來複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這筆賠本買賣真是虧到了姥姥家,朱樉轉念一想:“我得加把勁讓老李頭加入西安養老院才行。”


    “老天保佑,但願李善長和劉伯溫這個夕陽紅組合,能和老四手下的姚廣孝打一個五五開吧。”


    幸好遠在千裏之外的黑衣宰相姚廣孝不知道秦王腦子這一個喪盡天良的想法,不然他一定會跟秦王簽下生死契,兩個人關進八角籠裏來一個一決雌雄。


    “殿下,殿下……”


    看見秦王嘿嘿嘿的傻笑,劉璟感覺秦王的笑聲格外滲人,笑的他的心裏直發毛。


    劉璟輕聲連連喚了好幾聲,朱樉這才迴過了神。


    他對袁珙說道:“朱棣派你來窺伺本王,老四到底是有何居心?”


    聽到朱棣兩個字,袁珙有些慌了神,他隨即否認道:“燕王爺身份尊貴,我這樣的江湖方士怎麽可能入的了他的法眼?”


    “我跟燕王爺壓根就不認識又何來委派一說?秦王爺你一定是誤會了。”


    朱樉冷笑一聲:“嗬,你不認識燕王,那你認識的一定是閻王吧?”


    “那本王就送你去見閻王好了,老賽!”


    “卑職在。”


    賽哈智恭敬的答道,朱樉嗬嗬一笑:“挖個坑把他埋進土裏,露出他的腦袋。”


    “再用刀子給他的額頭開個口子,然後把樹種縫到他額頭的傷口裏。”


    “每日給他澆三次水,本王要親眼看著一棵參天大樹從袁珙的腦殼裏麵長出來。”


    賽哈智當即答應:“爺稍等片刻,卑職立刻去辦。”


    聽完以後,袁珙被嚇的麵無人色,這種殘酷的刑罰是人能想出來的?


    賽哈智跟劉勉幾人一擁而上,解開了袁珙身上的鐵鏈。


    袁珙的四肢手腳死死抱住鐵床,他歇斯底裏的喊道:“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你們還不如給我一個痛快。”


    “幹脆一刀,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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