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之餘,劉璟還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作為君主一味的懷柔往往跟苻堅一樣不得善終,作為秦王的謀臣,發現他的這一麵,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劉璟理所當然的認為秦王的殘酷手段針對的是敵人,作為自己人的他當然用不著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要是劉伯溫在這裏,老劉頭一定會跳著腳大罵這個兒子。“你真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一想到這裏,劉璟鼓起勇氣敲響了飲冰室的大門。


    大鐵門上的一道小窗戶一下拉開,賽哈智的臉出現在了鐵窗後麵。


    “爺,劉公子來了。”


    裏麵傳出秦王的聲音,“放他進來。”


    片刻之後,隨著那一道大鐵門緩緩拉開。


    劉璟終於見識到了飲冰室的廬山真麵目。


    裏麵的陳設非常簡單,有一張足以睡下兩人的大床。


    旁邊還有一個書架,書架上麵擺放滿了書籍。


    擺放的家具和屋裏的裝飾古色古香,劉璟腦海中產生了一種荒唐的想法。


    “這間飲冰室不應該叫作審訊室,應該叫作大客棧才恰當。隨手可見的百年黃花梨家具,裏麵的裝潢不是一般的豪華。”


    那個假冒的劉半仙被五花大綁在了角落裏的一張鐵床上,他的手腳都被鐵鏈緊緊綁住,嘴裏還塞滿了一張烏黑的抹布。


    朱樉跟劉太醫站在他的身邊,隻見朱樉冷冷說道:“我這間飲冰室是專門用來招待讀書人的,你一個江湖方士能夠住進這裏真是便宜你了。”


    冒牌貨的嘴裏隻能發出嗚嗚的嗚咽聲,聽到秦王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劉純質問道:“殿下剛才不是說他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韃子嗎?”


    “劉太醫抱歉,本王不是故意對你有所隱瞞。隻是這個人形跡可疑,本王懷疑他假冒身份的目的是為了刺探我軍的情報。”


    劉純十分硬氣的答道:“醫術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害人。這人既然不是韃子,在下隻能向殿下先行告退了。”


    劉純剛一說完,就準備拂袖離去。


    秦王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劉純停下了腳步。


    “劉太醫隻要幫我整治一個人,我就在你家鄉泰州修建一所私塾。”


    “這所私塾對外招收窮人家的適齡孩童,不僅不會收束修之禮,而且裏麵的食宿一律全免。劉太醫覺得意下如何啊?”


    古代的學費簡稱束修之禮,聽到秦王的話,劉純的心裏一陣天人交戰。


    讓他用醫術害人,劉純過不去自己的良心那一關。


    劉純現在一閉眼就能想起家鄉的父老,尤其是貧苦人家的孩童,那一張張麵黃肌瘦的臉龐。


    劉純這些年跟著父親在關中等地行醫,平日裏接觸了不少貧苦人家。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窮人家的孩子哪怕走不了科舉這條路,隻要讀書識字哪怕是做一個賬房先生也能改變一家人的命運。


    一想到這裏,劉純就能想到他今日隻要踏出了這一道門,恐怕他劉純一輩子都會感到良心難安。


    內心掙紮了片刻之後,劉純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好,一言為定。”


    劉純提著藥箱大步走到了床邊,他問道:“殿下想留下他幾成性命?”


    朱樉隨口一答:“五分熟……呃,留他半條命吧。”


    劉純不再廢話,他麻利的打開藥箱。


    從藥箱裏麵的第二層,拿出一個灰色的布包。


    劉純拉開布包,裏麵整整齊齊碼放著一排排的銀針。


    劉純拿出一根銀針,隻見他手中的那根銀針至少有半尺長。


    看到那根銀針的針頭差不多有一厘粗細,比用來縫棉被的大針還粗。


    床上的冒牌貨被嚇得麵無人色,冒牌貨心想:“你這麽粗的針就算不紮穴位,一針下去還不給人送走半條命啊?”


    冒牌貨開始劇烈掙紮,可惜他的手腳被鐵鏈綁的死死的。


    劉璟指著他,對朱樉說道:“他好像害怕極了,不如現在給他鬆綁,說不定他就招了?”


    朱樉嗬嗬一笑:“他這哪是害怕?分明是高興的不能自已,小劉啊,你見識的太少了。這世上一樣米養百種人,有的人就喜歡這種調調。”


    劉璟聽的一頭霧水,這個世上還有人喜歡被嚴刑拷打的?這不是皮子犯賤嗎?


    劉純拿著銀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為了家鄉的孩子能有書讀,還請閣下忍耐一下。”


    床上的冒牌貨被綁的赤條條,劉純拿起銀針對著他的氣海穴一針紮了下去。


    劉純的手法又快又準,起手還有一股子肉眼可見的狠辣。


    他沒有片刻停歇,又拿起一枚粗壯的銀針紮向了冒牌貨頭頂上的百會穴。


    劉純剛一鬆手,放下手上的銀針。


    隻見冒牌貨的整個人跟觸電一樣開始劇烈的顫抖,隨著身子不停搖晃,冒牌貨的四肢綁著的鐵鏈跟著嘩啦啦的作響。


    綁在床上的冒牌貨,他的四肢彎曲,他的後背就跟一隻大蝦一樣在床上拱起來了形成了一道拱門的形狀。


    冒牌貨全身上下的皮膚肉眼可見的發紅,最後變成了一隻煮熟大蝦。紅彤彤的看起來格外誘人。


    劉純掐著時間,取下了冒牌貨身上的銀針。


    銀針一取,冒牌貨就跟一灘爛泥一樣,直接癱軟在了床上。


    他臉上的口鼻歪斜,嘴裏還在不斷往外吐著白沫。


    趁著劉太醫正在收拾銀針的工夫,朱樉大步向前探了一下冒牌貨的鼻息。


    朱樉一臉滿意的說:“不多不少,剩下半條命,剛剛好。”


    朱樉難的好心情,衝著劉純豎了一根大拇指。


    “這個,就叫專業!”


    劉純靦腆一笑,他謙虛的迴答:“無它,唯手熟爾。”


    朱樉拍著劉太醫的肩膀,對手下人教訓道:“你們這些人的手法簡單粗暴,跟人家劉太醫比起來真是差到姥姥家。”


    被頂頭上司當眾批評,賽哈智、劉勉、餘瑱幾人直覺得麵上無光,不過劉太醫剛才施針的手法看的他們一陣心驚肉跳。


    幾人當即答道:“卑職無能,連累大人一起受累,還請大人恕罪。”


    “以後你們都跟著劉太醫好好看,好好學學知道了嗎?”


    “卑職等人謹遵大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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