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的話,讓朱樉撲哧一笑。


    朱樉捂著嘴笑的前仰後翻,被嘲笑的李文忠當即大怒。


    “黃口小兒,你再給我笑一下,試試!”


    在李文忠眼裏,小他十七歲的朱樉是一個毛都還沒長全的小屁孩兒。


    被一個小屁孩兒當麵嘲笑,這讓一向脾氣火爆的李文忠如何能忍?


    李文忠揮著拳頭上前一步,正要對朱樉飽以老拳之時。


    朱樉一句話就讓他啞火了,隻見朱樉背著雙手,笑嘻嘻的說:“保兒哥,我承認我現在還打不過你。不過從老頭子讓你和文英哥改名那天起,你朱文忠就不再是老朱家的人了。”


    朱文忠這三個字,李文忠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聽到過了。


    從吳王世子朱標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們三兄弟除了朱文忠,他朱文忠和朱文英就變成了李文忠和沐英。


    李文忠捏著拳頭,憤憤道:“我現在是外人又如何?你是我表弟,我這個表哥揍你一頓出氣還需要理由嗎?”


    朱樉譏諷道:“保兒哥,我知道你心裏憋了不少氣。因為你比我更清楚,你跟文英哥失去的不僅是一個國姓。還有你們今後不管再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你們倆此生都注定與王位無緣了。”


    被朱樉當麵揭破了他的心事,李文忠拳頭在半空中揮舞了好幾下。


    “你小子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裏睡覺,是存心來氣我的嗎?”


    朱樉挪動著屁股,連退了好幾步。


    “冤有頭,債有主,隔壁就是紫禁城。始作俑者是他朱重八,保兒哥,你可不要無能狂怒拿我這個無辜的路人出氣啊。”


    “你還無辜上了?京城裏還有誰不知道你秦王壞事做盡?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這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朱樉這張臉,李文忠是越看越覺得眼熟,情不自禁就想到了朱元璋的身上。


    朱樉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說道:“驢兒哥和你還有文英哥,你們三個人這輩子的富貴都到頭了。驢兒哥是犯過錯的人,咱們先不提他。”


    “按照老頭子的性格,你保兒哥功成身退以後,他會給你安排一個閑職,讓你安心在家養老。在你百年之後,老頭子會遵循開平王的舊例,下旨追封你一個民王的頭銜。”


    說著,朱樉輕蔑一笑:“一個死後的民王,看上去是對你極具哀榮,可實際上這民王的頭銜不過是徒有虛名,對你的子孫沒有半點好處。還不如賞賜你一些黃白之物來的實惠。”


    “徒有虛名?你知道多少人為了這麽一個頭銜拋頭顱灑熱血,你根本就不知道。因為你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隻會說一些風涼話,罷了。”


    李文忠的話,讓朱樉笑的更歡了。


    “我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沒有我,你兒子李景隆就準備頂著草包將軍的名頭過一輩子吧。他的冠軍侯爵位是怎麽來的?想必表哥,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吧。”


    自家事,自己清楚。要說李景隆能夠在萬軍叢中生擒元帝脫歡帖木兒,李文忠這個當爹的第一個不相信。


    李景隆受封不久,在李文忠的逼問之下,李景隆向他交代了實情。


    事實果然如李文忠所料,這個天大的功勞是秦王朱樉讓給他們李家的。


    “原來你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你把這個功勞讓給景隆就是想拖他下水。”


    “我李文忠遇人不淑,果然還是看錯了你這個表弟。”


    “我沒安好心,如果不是我一直護著二丫頭,光憑你在戰場上喪師辱國這一條,你們老李家一大家人早就去地底下見列祖列宗,哪還能有今日這般風光?”


    朱樉這話說的大義凜然,事實上他的心裏有些打鼓,如果不是他的出現產生了蝴蝶效應,讓察罕帖木兒這個最大的變數活了下來。


    徐達和常遇春率領的明軍北伐會跟曆史上一樣勢如破竹,李文忠也不至於破了他的不敗金身。


    出於內心的愧疚,朱樉才會把生擒敵酋的蓋世奇功讓給了李景隆。


    結果聽在李文忠的耳朵裏,朱樉的口氣卻如同施舍一般。


    “大丈夫不受嗟來之食,明日我便上奏陛下,讓陛下收迴成命。這個冠軍侯,我們老李家高攀不起。”


    李文忠很有骨氣的一番話,聽的朱樉哈哈大笑。


    “在獻俘大典之後,老頭子領著太子和文武百官去昭告了天地。這個冠軍侯,你老李家都吃到肚子裏去就差拉出來了,還跟我說這是嗟來之食?”


    李文忠老臉一紅,“那又如何?你以為給點蠅頭小利就能收買人心了嗎?”


    朱樉沒有跟他鬥嘴的閑心,而是接著說道:“你和文英哥這輩子當到國公就到頭了,死後追封一個民王的虛銜對你們二人來說,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如同雞肋一般。”


    李文忠不得不承認,朱樉這一番話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他的心裏還有一些小疙瘩,那就是李文忠才三十多歲,他現在還不想上朱樉這一條賊船。


    尤其是在太子健在的情況下,秦王這條賊船可以說連半點前途都沒有。


    “我承了你的情,日後自會報答。今日已經夠晚了,我勸你還是早些打道迴府吧。”


    李文忠第三次對朱樉下了逐客令。


    “保兒哥,在驢兒哥出事不久後,你當年鎮守在嚴州,家中私藏了一位姓韓的名妓。被楊憲手下的密探報告給了老頭子,老頭子大怒下令將你抓到京城問罪。”


    “你聽到了消息,整日在家中擔驚受怕。你手下的儒士趙伯宗和宋如章奉勸你早做打算,結果在二人的慫恿之下,你私底下派人去往杭州聯絡張士誠。”


    “為了向張士誠納一份投名狀,你親筆寫下了一封降書交給了張士誠的使者。結果沒想到老頭子派來的特使隔天就到了嚴州,你害怕叛降一事東窗事發,又下令手下人將唯一知情的趙伯宗和宋如章二人滅口。”


    “為了害怕被人看出來,你特意讓手下把趙、宋二人的死,偽造成了意外落水的假象。”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派去滅口的那個人是你手底下的副將袁洪。”


    李文忠睜大著眼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如果李文忠來自後世,一定會跳來大喊一聲:“是哪個王八蛋在老子身上裝了監控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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