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是詐死的?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八年前,奴婢是親眼看見秦王的屍身裝進棺槨裏麵,存放在宮裏的冰窖裏麵。”


    看到陳忠一臉不信,朱標笑了笑,他俯下身子從床底的暗格裏麵拿出了一份卷宗。


    卷宗的紙張有些泛黃,看起來年代相當久遠。


    朱標直接拋給了陳忠,他說道:“十年前,開封府有人報案。有一名王姓的男子人間蒸發了,呂太常追查了不少年,花費了頗多的銀子。好不容易才從開封府衙裏找到這一樁陳年舊案。你且睜大眼睛,仔細看看。這個王二狗是不是長得有那麽一點眼熟?”


    “呂太常?”聽到這個奇怪的稱唿,陳忠直接愣住了。呂本再怎麽說也是太子妃呂氏的生父,太子稱唿他一句“老泰山”也不為過。


    呂太常這個稱唿看似尊敬,實則疏遠。


    陳忠一時弄不清太子的用意,朱標輕咳了一聲,以此來掩飾他臉上的尷尬之色。


    “不過是一個稱唿而已,用不著那麽在意。本宮讓你看,你先看就是了。”


    陳忠不敢再追問下去,他把卷宗放到了桌上直接攤開來。


    卷宗裏記錄的是一起十分尋常的失蹤案,倒是向官府報案的那個人引起了陳忠的注意。


    因為報案的那個人是一個寡婦,這個寡婦柳氏與王二狗沒有半點親戚關係,屬於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那種。


    有句老話說得好,寡婦門前是非多。一個年芳二八的俊俏小寡婦為了一個不相幹的男人,頂著街坊鄰居的風言風語,不顧世俗鄙夷的眼光。小寡婦跑到衙門裏去敲鼓報官,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什麽樣的毅力啊?


    大太監陳忠在腦海裏很快腦補出了一出癡男怨女的愛恨大戲。陳公公要是寫出來,編成戲劇,其精彩程度一定會不亞於《西廂記》的。


    寥寥數百字,讓陳忠看的入迷。這一看就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工夫,朱標等的有些不耐煩。


    “從這封卷宗裏麵,你發現了什麽?”


    聽到太子問話,陳忠一臉戀戀不舍的表情,放下了手上的卷宗。


    他迴答道:“迴太子爺的話,奴婢發現這個小寡婦柳氏跟那個王二狗有一種見不得光的關係,簡而言之就是他們兩個有一腿。”


    正在喝水的朱標猛然一驚,他拿杯子的手一陣劇烈顫抖,直接把杯子裏的水倒進了鼻孔裏。


    朱標的臉上全是水漬,連頭上的頭發都打濕了。


    他嗆的死去活來,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你這個蠢材,本宮叫你來是看別人八卦的嗎?”


    一說到八卦這個時髦的新詞,朱標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可惡的笑臉。


    朱標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他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在這個王二狗失蹤了不到一年,這個柳氏也人間蒸發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陳忠聽的一頭霧水,他突然靈機一動,迴答道:“如果奴婢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姓柳的小寡婦長得如花似玉,一定是秦王見色起意,趁機霸占了這個小寡婦。秦王正在跟這個小寡婦行房的時候,不小心被這個相好的王二狗撞破了。秦王害怕奸情暴露,就選擇了殺人滅口。”


    “這個王二狗被秦王殺掉以後,秦王舍不得那個勾人的小寡婦,就金屋藏嬌把她藏到了王府裏。一想到這對狗男女在床上夜夜笙歌,咱家真是好生羨慕。”


    朱標被震驚到了說不出話來的程度,他張大著嘴,那張嘴大到了足足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的地步。


    朱標的嘴一張一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隻見他轉過頭,衝著門外大喊:“來人,給本宮把這個蠢貨連夜拖到西市口去斬首。”


    陳忠不明所以,還以為是朱標在給他開玩笑了。


    陳忠跟著調侃了一句:“太子爺說笑了,這個時辰,西市口那裏早就打烊了。”


    朱標第一次被人氣的想殺人,他拿起卷宗下麵夾帶的一張畫像直接拍在了陳忠的臉上。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陳忠一臉委屈,將糊在臉上的畫像拿了下來。他口中小聲嘟囔:“你罵人就罵人,還拽上兩句詞。顯得你好像多讀了兩本書似的,豬鼻子插蔥——裝什麽大學士啊你?”


    “你剛才在說什麽?”朱標瞪著眼睛看向了陳忠。


    陳忠點頭哈腰,他一臉討好道:“太子爺一定是聽錯了,奴婢剛才什麽都沒說。”


    “本宮跟你不想廢話,你先好好看完再來跟本宮說話。”


    朱標抱著手坐迴了床上,陳忠拿起畫像一看,不看還好。


    這一看把他給嚇得魂都飛了,陳忠失聲尖叫道:“老天爺在上,這不是秦王嗎?”


    朱標堵住耳朵,他一臉嫌棄的表情。“你一個司禮監的掌印如此的一驚一乍,到底成何體統?”


    聽到這話,陳忠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用餘光瞟了一眼太子,發現太子沒有生氣。


    陳忠這才敢說出來:“太子爺,這不關奴婢的事兒。這個王二狗跟秦王長得簡直一模一樣。該不會是秦王為了跟民女私通,假扮出來的身份吧?”


    朱元璋登基為帝以後,在宮裏立下了許多千奇百怪的規矩。比如皇子不能私自出宮,而且不能跟民間女子有所來往。


    哪怕有民女被選成秀女以後,入了宮也是皇帝的女人。在皇帝挑剩下了以後,或許會大發善心賞賜給各位藩王。


    然而,作為老朱家第一代藩王的皇子,婚配的權力都在洪武帝朱元璋的手上。皇子們結親的對象是開國功臣和朝廷官員府中的大家閨秀。


    朱元璋賞賜下去的宮女,跟大戶人家家裏的侍女一樣沒有任何地位。


    因此,就誕生了一個奇葩的現象。老朱家的皇子在就藩以後,徹底失去了束縛。


    藩王強搶民女成了時有發生的事兒,反正有老朱的規矩在前,老朱家的子孫們爽完了之後,又不用負責到底。


    陳忠自然聯想到這方麵去了,畢竟這是老朱家的“優良”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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