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


    顧璃眯了眯眼睛,細看之下,這才發現謝懷柔臉上的並無怒色,而是一臉平靜的、沉凝的麵色,正深深凝望著她。


    想來也是,號稱足以駕馭任何角色的電影女帝,又怎麽可能這麽簡單的就把情緒表露在臉上?


    謝懷柔的憤怒神情,隻是顧璃的錯覺,因為她覺得謝懷柔會在這裏等著她,必然是已經猜到了她對葉瀾做了什麽,而這樣一來……她不覺得謝懷柔能保持冷靜。


    但事實顯然不是顧璃想象之中的那樣,謝懷柔麵無表情,讓人找不出破綻。


    “是你。”謝懷柔澹澹開了口,那般語氣,是她從未對葉瀾和粉絲展現過極致冷意。


    她從嘴巴裏吐出的一口白霧,不似冬天凝住的冷氣,仿佛真的是她身體裏的寒意化為了實質。


    老實說,顧璃的隱瞞工作做的很不好,單單隻是這輛豪車停在這裏,就能夠讓謝懷柔第一時間確定她的身份。


    但她還是打算眼見為實,現在便見到了。


    顧璃站在原地,跟謝懷柔對視了一會兒,忽然就邁開了腳步,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走到自己的車邊,打開了車門。


    無視。


    此時此刻,沒有比這個舉動更加挑釁的了。


    顧璃一個字都沒有說,卻好像什麽都說了,她把自己對謝懷柔的態度表現的淋漓盡致。


    對此,謝懷柔站定在那裏,隻是問了一句:“你想逃嗎?”


    “逃?”顧璃開門的動作停止了,她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幽默的笑話,嘴角勾了勾,揚起的弧度卻是冷的,“你是?”


    饒是謝懷柔的定力,都在此微微變了變臉色。


    顧璃太懂得挑釁人了,她的高傲與生俱來,以至於當她真的想要嘲諷一個人的時候,一舉一動,甚至道出的每一個字,都蘊含著極強的攻擊性。


    這不是無視,而是蔑視。


    但顧璃又怎麽可能不認識謝懷柔呢?不提她的身份,單說謝懷柔最近剛剛上映的一部電影,有著顧氏影業的投資,她們還一起出現在了首映禮上,就不可能不認識。


    謝懷柔卻知道顧璃指的是什麽,是她跟葉瀾之間的關係,無論是言傾雪、蘇沐辰,還是林情疏和顧璃,都跟葉瀾有著極為密切的交集,曾在某一刻踏入了他的身體或者內心。


    而她呢?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她都還有著一段距離,看似近在遲尺,又可能遙不可及。


    便是從這一點上,顧璃對謝懷柔表達了最為直接的不屑與輕蔑。


    她的神態無一不在述說著:你跟葉瀾是什麽關係?是他的什麽人?也配讓我為了你逃避?


    正妻和第三者,抓奸與被抓奸,並不是謝懷柔和顧璃的關係。


    所以,顧璃如此的有恃無恐。


    顧璃看著沉默不語的謝懷柔,澹澹一瞥,然後就收迴了視線,她甚至於懶得給她一個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嗤笑,因為在顧璃眼裏,謝懷柔真的算不上什麽。


    從始至終,她都隻對蘇沐辰產生過真切的敵意。


    至於其他人……她們配嗎?


    就連蘇沐辰也不配。


    顧璃坐上了駕駛座,那股如霜雪般的傲氣也一並消散在這裏。


    眼看著顧璃就要開車離開,謝懷柔突然笑了一下:“我是?我是和瀾瀾同床共枕的人。”


    “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他睡一張床,自然而然的和他接吻,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樣,偷偷摸摸,見不得光。”


    顧璃下了車,那雙沒有任何情緒,隻是被動擁有著傲慢的眼睛,在眼下緩緩變得冰冷下來。


    她盯著謝懷柔,一字一頓:“自欺欺人。”


    “我想,這形容的不是我。”謝懷柔一臉澹然。


    現在占據了上風的人,是她。


    過去的之所以過去了,就是因為時間會帶走一切,不論是美好的、痛苦的、喜悅的、醜惡的……隻有當下才有意義。


    而顧璃和謝懷柔相比,無疑就是那個“過去”。


    她沒有跟葉瀾接吻和同床共枕嗎?


    當然有,甚至次數比謝懷柔多得多!


    但這絲毫改變不了,現在葉瀾身邊的人是謝懷柔的事實。


    顧璃一瞬不瞬的凝視著謝懷柔的眼睛,謝懷柔沒有遮掩,顧璃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每一絲神情,確認了她……沒有撒謊。


    顧璃攥了攥白皙的雙手,又立刻鬆開,澹澹一笑:“他的話,倒是不奇怪,畢竟他就是這樣一個……”


    “顧璃!”謝懷柔直唿其名,喝住了顧璃,讓她來不及說出後半截話語,“如果你敢辱罵葉瀾,我不會留情。”話裏已然帶上了一絲威脅。


    此話一出,顧璃的眼裏在今晚終於流露出一絲笑意,卻透著一絲煞氣:“你可以試試。”


    她也按捺不住想要動手的心了。


    “如果你覺得我不敢出手,那就大錯特錯了。”謝懷柔慢慢扭轉著脖頸,寒聲道,“對粉絲,對朋友,我自然會溫柔對待,對於一直在傷害別人還不自知的人,唯有暴力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話音剛落,顧璃就脫下了身上那件華貴的外衣,丟進了車裏,然後她一邊朝著謝懷柔走去,一邊活動著手腕。


    如果沒有謝懷柔,家裏的沙包大概就是她今晚發泄的對象,而現在有了一個更為合適的,顧璃沒有理由拒絕。


    謝懷柔靜靜看著顧璃向著自己一步步走來。


    她知道,鬥毆這種事情對普通人來說,事後受到的處罰都不會小,更別提她這樣的身份,一旦傳出去了,造成的輿論是不可想象的。


    就算這個節日與天氣,不會有人注意到大樹下發生的事,但顧璃的身份也是無比的棘手。


    即便是走到現在這一步的謝懷柔,也不得不承認,顧璃身後的顧氏……很麻煩。


    但……


    謝懷柔玉手握緊成拳,挾帶著寒意的晚風,重重打在了那張混血的精致俏臉上,將她無時不刻不在散發出的天然傲慢打的煙消雲散!


    “如果你對我有一絲了解,你就會知道我拍過的電影裏,有一部叫《生死格鬥》。”謝懷柔看著倒退數步的顧璃,冷道。


    而她,從來沒有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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