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晉默默看了一會兒地上的花束,然後抬起頭,說:“是的,你那位同事是我打的。”


    田新桐瞳孔急縮,嘴唇咬的煞白,嬌軀顫抖片刻,再次大聲喝道:“抱頭!蹲下!”


    蕭晉挑了挑眉,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忽然發現她的眼眶一點點的紅了,裏麵也開始有淚水積聚。


    心裏暗歎口氣,他雙手抱在腦後,蹲下了身。


    “手銬!”田新桐又迴頭對同事們吼了一嗓子,那模樣像是要吃人一樣,沒人敢在這種時候觸這位脾氣火爆的姑娘的黴頭,很快就有人遞了一副手銬過來。


    親手將蕭晉拷上,田新桐將他拉起來,押向審訊室。


    走了兩步,她忽然又轉迴身,將那束百合撿起來,交給一個圓臉女同事,說:“麻煩你幫我放在桌子上,謝謝!”


    進了審訊室,關上門,又關上監控,然後她就一腳踹在了蕭晉的屁股上。


    “您是不是瘋了?這裏是派出所,不是大街上,你怎麽敢在這裏動手毆打一名警察?”


    蕭晉微笑看著她說:“我們不是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的嘛!我來找你,那個家夥不讓,所以……”


    “所以你就打人?”田新桐更生氣了,上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掐,“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你是不是就知道打人?你……你都不長腦子的嗎?在派出所毆打警察,情節有多嚴重,你都不明白的嗎?”


    “喂喂喂,田新桐警官!”蕭晉一邊抱著頭躲避,一邊說道,“你要是再對我刑訊逼供,我可就要像上次那樣反抗了哈!”


    想起上次在這裏被這個家夥吃豆腐的場景,田新桐心裏的氣就消了些,又踢了他一腳,才走到審訊桌後坐下,厲聲道:“在你的位置坐好,老實迴答問題!”


    蕭晉乖乖在中間的椅子上坐下,像個二皮臉一樣衝人家咧著嘴笑。


    田新桐頭疼的捏捏鼻梁,無力道:“說清楚,為什麽打人?”


    “我要找你,在大門口的傳達室都登記過了,可他偏偏還攔著我問東問西,我不迴答,他就要打我,所以我就反……”


    “等等,”田新桐突然打斷他,眼睛明亮的問:“是他先動的手?”


    “當然啦!”蕭晉一臉無辜的說,“你還不了解人家麽?人家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是人的嘛!”


    田新桐“撲哧”一聲樂了,白他一眼,說:“一個大男人,說什麽‘人家’,惡不惡心?”


    說完,她站起身,又道:“老實在這兒呆著,我去看看監控記錄,要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這事兒就不大。”


    “桐桐,”臨出門前,蕭晉叫住她,問,“喜歡我送你的百合嗎?”


    田新桐俏臉微微一紅,又瞪了他一眼,說:“不喜歡!”


    這話的意思當然要反著聽,蕭晉嘴角翹起,就開始小聲哼起了歌。


    過了沒多久,田新桐迴來,幫他打開手銬,說:“監控我已經看了,確實像你所說的那樣,但是人家攔著你問話也沒有錯,派出所辦公樓本來就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便進入的。所長說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兒上,這件事可以不追究……”


    “是嘛!你們所長還挺上道兒。”蕭晉嘿嘿笑著就要起身,“既然沒事,那咱們就出去吃飯吧,我快餓死了都。”


    “你聽我把話說完!”田新桐把他摁迴到椅子上,微微有些猶豫道:“事情是可以不追究,但你畢竟是在派出所打了警察,所長的意思是……是你必須去跟我的同事道歉。”


    蕭晉眉頭高高挑起,緊接著,笑容就迅速冰冷了下來。


    “不管在什麽情況下,被警察打都不能自衛或者反抗。你們所長是這個意思嗎?”


    田新桐知道他是個骨子裏就很驕傲的人,一看他生氣了,連忙柔聲勸道:“別那麽大的火氣,我們所長也有他的難處,他作為派出所的領導,自然是要為手下做主的,你在這裏打了他的人,要是再讓你大搖大擺的離開,他身為領導的臉麵就沒了,以後誰還服他?”


    “臉麵?”蕭晉冷笑,“小爺兒長這麽大,還就從來都不喜歡給人留臉麵。”


    說著,他拿出手機就要撥號。田新桐趕緊攔著,問:“你要幹嘛?”


    “不幹嘛啊!你們所長不是喜歡不**理講臉麵嘛,那我索性就跟他比比,看誰的臉大。”


    “哎呀!這麽簡單的事情,你為什麽非要把它給複雜化呢?”田新桐急的跺跺腳,“說聲對不起而已,會死麽?”


    “會!”蕭晉無比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就是死,也不會因為做了正確的事情而向任何人道歉!”


    田新桐從來都沒見過蕭晉用如此凝重的態度和自己說話,一時間呆愣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他一連打了三個電話。


    “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等蕭晉收起手機,她小心翼翼的問。


    蕭晉搖搖頭,沒有解釋什麽。


    田新桐不知道,他正是因為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而不肯道歉和付出代價,才會淪落到有家不能迴、像個孬種一樣藏頭露尾的地步的。


    不知過了多久,審訊室的房門被推開,那位圓臉的女警員探頭進來,唿喚道:“桐桐,你快出來!”


    田新桐不明所以的走出去,問:“怎麽了?”


    “你不知道?”


    女警員激動道:“剛剛一下子來了三位律師,上來就要求查看並複刻咱們院子裏的監控錄像,說他們的當事人在這裏無故被打,被迫正當防衛之後還要被無理關押,嚴重的侵害了他們當事人的什麽什麽權,不但要我們立刻放人,還說要起訴誌明和咱們派出所呢!”


    這裏是華夏,不是西方,誰都知道一般的律師在警察麵前不可能這麽硬氣,但蕭晉叫來的律師卻不一般,他們分別是凝海實業、詩詠國際和淩光國際的法律顧問,全都是國內大名鼎鼎的訟師。


    尤其是淩光國際的那位一說自己的來頭,那名叫誌明的警察臉都嚇白了。黑社會怕條子,條子同樣也怕黑社會,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在某次迴家的路上被人打悶棍,或者家門上被潑紅油漆,就算抓到了人,也沒辦法嚴懲,關幾天放出來,照樣找你的麻煩。


    不弄死你,光惡心折磨你,誰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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