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的懷疑看來也不無道理。


    警察署派來了調查員。調查員對主人家的家族成員進行了例行甄別,結果排斥了內部作案的可能性。調查員把目光轉向跟看門狗熟悉的其他人物。這些人物首先是鄰居、親戚和狗的訓練師。對這些人物的調查同樣以勞而無功告終。


    接在世田穀的看門狗之後死去的另一條狗在練馬區的江古田,兩條狗的死隻相隔四天。


    那家也是豪邸,養著一條性情暴戾的狗,身高體壯,牙齒特別長,麵相之兇惡更是同類狗中少見。這條狗沒有接受過專門訓練,頭蓋骨還是照樣給錘子一類的鈍器打碎了。主人家申報警察署和保健所。調查員的甄別順序跟世田穀所做過的一模一樣。結果也一樣。


    因為死的是狗,消息沒有見報,所以世田穀和練馬區的兩條狗被殺案暫時還沒有聯繫起來。警察署之間沒有聯繫,保健所之間也沒有聯繫。


    練馬區事件之後五天,新宿區的一條看門狗又魂歸西天。這家的主人也是個富翁,狗的個性是強悍得除家人外的任何人都難接近。


    狗的屍體是在早晨發現的,頭蓋骨被砸得粉碎。調查經過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主人家對調查員的工作極為不滿。


    他向警察發火說:“一無所獲,太無能了。”結果,他以前參議員的身份,越過警察署,直接向警視廳掛了電話。


    前參議員對警視廳說,殺死看門狗不是目的,隻是手段。


    他聲色俱厲地責問道:“這樣輕描淡寫地調查一下,不顯得太輕率了嗎?”


    雖說被殺的僅僅是狗,但因為是前參議員家的狗,警視廳不得不慎重對待。


    十一月七日,警視廳指示新宿署深入調查前參議員家的消息,為各家報紙爭相發表了。連鎖反應隨之而產生。世田穀區和練馬區看到報紙報導,立即同警視廳聯繫。三家情況一對,作案經過和現場情況如出一轍,於是,從新聞機關到警視廳都重視起來了。


    十一月九日,搜查一科科長向平賀章彥發出了搜查命令。


    平賀章彥是搜查科專管強姦、強盜案的組長,讓他去執行調查殺狗案的任務,實在有些惱火。由於警視廳對殺死看門狗的案件的調查的命令無法找到分管部門下達,便以“殺狗的目的是盜竊”為由下達給平賀。


    “盡是些怪事。”平賀晃動著高大的身軀向部下吼道:


    “開始搜查!”


    二


    說是搜查,其實現場早就被破壞,腳印之類的收集根本無從做起。搜查的重點隻能從尋找這三家的共同點上做起。


    三條看門狗被殺,兇手被認為是同一個人。從兇器到兇殺手段都是一樣的,隻能被看作是某個特定的人的重複行為。既然這樣,這三家一定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隻有通過對這個共同點的充分了解,才有可能深入地找出罪犯的作案動機。


    從理論上說,尋找共同點是正確的。但事實上,這三家竟沒有什麽共同點。平賀費盡心機,隻能勉勉強強地找到一點,那就是三家都住在豪華的深宅大院裏。


    平賀沮喪得可以。方向顯然是迷失了。如果三家沒有共性,沒有跟三家的狗都相熟的人物,那狗就不是一個人殺的了。兇手是三個人。用的兇器卻相同,兇猛的看門狗又都一聲不吭地挨砸死去,這與其說是巧合,不如說是不可想像的奇蹟。


    平賀為三個兇手還是一個兇手的問題想得頭都發脹,寢食不安。


    專會吹毛求疵的中關八郎在“地一號”事件中已經給警方製造了不少麻煩,眼下他又出來講話了。他說,如果兇器和兇殺手段相同,那麽罪犯就不會是三個人,隻能是同一個人。但是,替方認為三戶主人家,三家的狗沒有什麽共性、沒有相同的熟人。事實是否真是這樣呢?警視廳難道真的同意為這樣的一種不成熟的意見所統一嗎?


    中關簡直象是在追問似地繼續說:


    “一個罪犯究竟是採用什麽手法使狗一聲不吭就死了呢?這真是個不可捉摸的事件……”


    看著平賀一籌莫展的臉,名叫北澤的中年調查員皺起了眉頭。


    “還是沒有線索嗎?”平賀問。


    北澤搖搖頭,“那三條狗都不僅會叫,而且常常叫得讓鄰居心煩。”


    “這就奇怪了。為什麽碰到兇手,它們都反而不吱聲了呢?”


    “實在難以理解。難道說一條狗碰上陌生人,一聲不吭就能親近起來嗎?”


    北澤盯著平賀發楞,平賀緘默不言。


    報紙開始以連續的篇幅報導三條狗被殺害的事件。新聞界就是這樣,警方輕視的事件,他們從不眼饞。警方一動,他們也就跟著動。不要看新聞界多的是革新派,革新派的嘴上老掛著反保守的高調。一事當先,他們還是承認警察的權威,把警察看成是國家權力的象徵。凡事依靠警察,這單從對看門狗被殺事件的報導就可以看出其端倪了。


    十一月十五日,中關在報紙上再次發表高談闊論。


    中關的滔滔不絕令平賀既不願意相信,但卻又不敢不信。


    “我在‘地一號’事件上曾經警告過警察。”


    中關從伊丹百貨店被搶案開始說起。


    “‘地一號,事件是強盜團夥的模擬犯罪,目的絕不是為了一千萬日元,否則用不著興師動眾地搞什麽集體暗示和投放幻影。作為事件的怪誕性,離奇性及其內涵的險惡性,殺狗案和‘地一號’似乎是有所關聯的。三條看門狗的連續被殺進一步印證了‘地一號’們的居心所在。警察又一次陷入了強盜團夥放出的假象暗示或催眠術的圈套。警察忘記了常識。老是在可能與不可能之間打轉,是無法突破現象的表殼的。我不相信人的眼睛和感覺。我相信冷靜、透徹的洞察力。隻有洞察力可以穿透現象。這是科學的理性。因此,我的推論是:三戶人家確實沒有什麽共性,但三條狗卻不見得互不關聯。兇猛的狗一聲不吭就被同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殺死從表麵上看是不可能的,然而這僅僅是‘表麵’。如果透過表麵深入地查一下呢?正是在這一點上,警察違背了顯而易見的常識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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