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路生莫名覺得林瑞這個名好像在哪聽過,他細想了想,又想不起來什麽。


    “那我呢?我是第幾好?”陳路生問。


    林重不說話了,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就差在臉上寫著“不想和你說話,滾遠點”了。


    難道隻有他哥的事才能讓他開口?陳路生不禁疑問,試探地道:“你跟我說說你哥吧。”


    “我哥他又笨又傻又膽小,”林重開口吐出一連串的貶義詞。


    隨後頓了頓,又說,“可他也很聰明很勇敢。”


    陳路生已經辨不清這個林瑞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了,這兩句話完全矛盾啊。


    他們一直躺到第二天,後半夜林重睡了會兒,但陳路生也不敢把林重挪迴房間裏,林重一動就醒,有一點響動都醒,他連胳膊枕麻都不敢動一下,林重好不容易睡著,他想林重睡得久一點。


    林重這種狀況持續了十幾天,過後漸漸好了些,時好時壞的持續了大半個月,然後第三波間歇期的次日天方亮,林重把房子炸了,經典的麵粉爆炸案例擺在陳路生眼前,始作俑者站在草坪上叉著腰哈哈大笑。


    還抬腳把種下去的一株玫瑰苗踩折了,僅剩的兩根獨苗,現在就剩一根了。


    見林重又要去踩另一根,陳路生忙把他拉走。


    “放開!”林重踹不到玫瑰苗,就要去踹陳路生,把陳路生踹倒在地,又補了兩腳。


    林重踹完,安靜下來,坐在草坪上,陳路生爬起來,走到林重麵前蹲下,牽著林重的手晃了晃,輕聲哄道:“不生氣了好不好?”


    林重不給個迴應。


    陳路生不厭其煩地耐著性子繼續哄:“我要等著那花開了,摘下來送給你呢,你踩壞了,到時候就收不到花了。”


    林重抿了抿嘴。


    陳路生抱起林重。


    別墅一樓的玻璃都被炸碎了,二樓往上還好,沒怎麽損壞,房子還能住,但陳路生卻不敢住了,主要別墅一層放了很多東西,米麵都在一層倉庫裏堆著,炸了一次,裏麵全是粉塵,陳路生怕產生二次爆炸。


    總共三棟樓,兩棟都被毀了,好在還剩了一棟。


    陳路生抱著林重走進最後一棟別墅,這棟別墅最小,隻有上下兩層,一樓有個小廚房,裏麵什麽食材都沒有,小廚房下麵連通著地下冷藏庫和酒窖,陳路生到地下冷庫裏拿了些食材上來,他們早上還沒吃飯,昨天晚上在外麵草坪睡的,一早上被爆炸聲炸醒。


    林重像個大掛件,掛在陳路生身上,陳路生把林重放在廚台上,林重自己跳下來,見陳路生去煎雞蛋和培根,他就在旁邊拿了幾個橙子,抱著榨汁機,跑到餐桌旁,陳路生看他隻是到一邊去榨橙汁了,轉身繼續煎蛋,時不時迴頭看林重一眼。


    林重榨好兩杯橙汁,等陳路生做好早餐端過來。


    早餐是三明治和煎蛋,林重今天食欲不錯,把自己的那份全吃光了,陳路生盤裏還剩個煎蛋,他往前推了推盤:“還吃煎蛋嗎?”


    林重搖了搖頭,表示不吃了。


    “你喝啊。”林重指了指陳路生那杯橙汁,“我給你榨的呢。”


    陳路生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口,他眉間微微皺起,艱難地咽下。


    “怎麽了?”林重問道。


    “買的橙子不好,發苦。”


    林重拿過陳路生那杯,喝了一口,含在嘴裏,起身,嘴對嘴喂給陳路生。


    “還苦嗎?”


    “不苦了。”陳路生唇角含笑。


    林重又喂了一口過去,然後一口接一口,直到喂下去小半杯。


    視線裏林重雙手撐著桌子看自己,莫名的,陳路生突然感覺頭暈,很困。


    第92章


    陳路生用手撐著腦袋,眼皮越來越重,困意異常,無法克製,他開始意識到不對,這不是正常的犯困,更像是吃了藥。


    他努力抬眼,看向林重:“橙汁……”


    聲音戛然而止,腦袋從手掌上滑落,他趴在了桌上,眼皮往一塊粘,視線隻剩下狹窄的一條縫。


    林重裸露的半截鎖骨在他眼前放大,占據全部視野,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他聽見林重說:“我走了。”


    他想伸手去抓林重,但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睛漸漸完全閉死。


    意識被拖拽進黑暗。


    林重轉身離開,絲毫不留戀,走出別墅,遠處的大門緊閉,他至今也不知道大門怎麽開,密碼是什麽,他也沒想從大門出去。


    玻璃圍牆邊四個角都裝有設備,之前林重不知道那些設備是幹什麽的,那天大火過後,他想到了可能是通風的設備。


    既然是通風設備,那就一定有通風的口,陳路生第一次發病的那天晚上,林重趁陳路生睡著後看了一眼,有個很大的管道連通著玻璃圍牆。


    昨天晚上他把管道接口拆了,玻璃圍牆上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洞。


    他從洞裏鑽出去,他拿出手機,手機顯示屏上端還是顯示信號空格,可能還在信號屏蔽器的屏蔽範圍內吧,他往遠處走了走,走了大概有一百米,手機終於有信號了。


    他打開通訊錄,撥了閆濤的電話,麻煩閆濤過來接自己,不然這裏也打不著車。


    他把定位給閆濤發過去後,找了個有陽光的地方等閆濤過來,外麵太冷了,一出來,他的腿就又開始疼了。


    這裏離市區很遠,閆濤用了一個小時才到,林重坐上車,車內開著暖氣,和室外截然兩種溫度,林重快速關上車門,冷得想把腿縮起來。


    “你怎麽會跑到這兒來?”閆濤好奇地問,林重並沒有跟他說陳路生綁走自己的事。


    “別提了,倒黴死了。”林重不願提,催促道,“快走。”


    閆濤不再多言,默默啟動車子,掉頭返迴。


    道路上隻有一輛車孤獨地行駛而過,這個點,除了拉貨的車和客車,也沒有什麽車會從這經過了,今天的風冷冽,唿唿刮車窗,風聲蓋過了車行駛時發出的聲音。


    車窗外的風景在林重眼底飛速掠過,餘光裏車右側後視鏡上闖入什麽,他的目光偏轉過去,後視鏡裏出現了一輛他熟悉的車。


    是陳路生的車。


    安眠藥這麽快就失效了嗎?早知道喂多一點了,林重催促著閆濤:“開快點,陳路生跟上來了。”


    “啊?陳路生?”閆濤震驚,這怎麽扯上陳路生了?


    “能不能甩開他?”林重問。


    “夠嗆啊,他那車比我的好。”閆濤狠踩油門,也顧不上超不超速了,他已經把油門踩到最大了,但後麵的車仍緊追不舍,且遊刃有餘。


    後麵的車換車道想超上來,閆濤轉動方向盤堵上去,不讓陳路生超上來,幾番下去,兩輛車僵持著,陳路生的車被死死卡在後麵,閆濤的車也開不快,甩不掉陳路生。


    “讓他超上來。”林重忽然發話。


    陳路生又一次換車道,這次閆濤沒有堵他,陳路生的車從他們車旁飛速而過,超上了他們,然後車別到閆濤的車前麵,陳路生的車一個猛停,閆濤急忙狠踩刹車。


    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刺耳,在閆濤和車和陳路生的車隻差大概十公分的時候,閆濤的車停住了,沒再向前。


    兩輛車差點撞上。


    閆濤驚魂未定地長唿出口氣,“瘋了吧。”


    透過車前窗,閆濤看見陳路生從車裏下來,朝他們走過來。


    “繞開。”林重再次發話。


    閆濤向後倒車,變換車道,輕踩油門,打算往前開過去,然而,陳路生竟擋在了車前,油門沒踩到底,閆濤忙收腳,去踩刹車,心髒一上一下的,他都快嚇得心髒不跳了。


    車停穩,閆濤反應得夠快,車沒有撞上陳路生。


    卻聽見林重說:“開過去。”


    “他會讓開的吧?”閆濤以為是林重篤定陳路生會讓開,所以才叫他開過去。


    但話落,他聽見林重篤定道:“他不會。”


    閆濤愣住了,他懷疑自己聽錯話了,怎麽會是不會呢,不會的話,撞過去豈不是要出事?


    “他不會追究的。”林重又道。


    這是追不追究的問題嗎?閆濤看了看旁邊神情冷漠的林重,又看了看擋在車前的陳路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開肯定不能開過去啊,那就這麽僵著?


    林重見閆濤沒有動作,拍了拍閆濤的肩膀,“下車。”


    閆濤呆愣地打開車門下車,他下去後,林重從副駕駛座上挪到駕駛座上,車門還沒關,閆濤就聽到車引擎嗡的一聲,車開了出去。


    他傻站在原地,看著車往前加速,陳路生的身體與車頭相撞,陳路生的身體往後飛出去幾步遠,重重摔在地上。


    車停,林重下車,走到陳路生跟前蹲下,手在陳路生身上摸了摸。


    陳路生肋骨撞骨折了,一碰疼得冷汗順臉頰滑了下來,林重在陳路生身上沒摸到手機,就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120,然後把手機塞進陳路生手裏。


    “自己叫救護車,我先走了。”林重說著在陳路生眉間落在一吻。


    隨後林重迴了車上,喊閆濤開車,閆濤上了車,重新啟動車子,他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了,車繞開陳路生,開出去好久,他才像是剛迴神般問林重:“他沒事吧?”


    “不知道。”林重說。


    “不是……你為什麽啊?”閆濤之前就覺得林重好像和陳路生有仇,現在他更是覺得這倆人有深仇大怨,非得有一方死絕了才算罷休的那種深仇。


    “試拍快開始了,要趕不上了。”林重聲音平淡。


    但閆濤卻敏銳地察覺到林重聲線的一絲抖動,隻有一個音抖了,他聽到了。


    閆濤一邊踩油門加速,一邊說:“你好好跟他說唄。”


    林重說:“說不通的,他不會聽。”


    第93章


    “那他要是死了怎麽辦?”閆濤問。


    林重閉了閉眼睛,眼中的情緒在眼睫下垂之時隱藏得更深,他聲音低啞:“我沒死,他憑什麽死。”


    他被撞斷了三根肋骨,骨頭插進了肺裏,他因此切掉了一塊肺,他的一條腿在肇事者倉皇掉頭逃路時被碾斷,他父母趕到醫院聽到醫生說腿有可能廢了,就連命都不想救他,跟醫生說放棄治療,他們和醫生扯皮,他被丟在病床上,在瀕死的邊緣掙紮了兩個小時,他都沒死,陳路生憑什麽死。


    閆濤不明白林重這句話的意思,但裏麵的恨和怨,他聽得出來,便不再過問,林重的頭靠著車窗框,也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


    閆濤將林重送到地方,林重下了車,路上他給小樓和虹姐打了電話,他到時,小樓和虹姐已經在樓下等他了。


    林重跟閆濤說了句:“車的修理費,我賺了錢以後給你,我現在手裏沒錢。”


    說完林重帶著小樓她們走進了場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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