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女人示意保姆要上樓,霍雲華起身,推著她的輪椅。


    “阿豫,我帶你出去走走。”


    齊豫迴頭看了他一眼,搖頭。


    保姆正要上前,霍雲華的手已經堅定的握著輪椅,“我有事情想跟你談談。”


    齊豫不說話,看樣子是並不想和他單獨相處。


    霍雲華微微啞著聲,說道,“我真的想跟你談談,關於銘琛,銘蘭,還有銘馨的事……”


    齊豫看了他一眼,霍雲華朝著她笑,“這件事,我始終信守承諾的。”


    雖然霍雲華很想讓她跟過去徹底劃清界限,但是也想讓她開心一點。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醫生說了,要是再繼續下去,隻怕她的病情會惡化,他也會留不住她。


    她感興趣的事,無疑就是這些。


    一個人可以長達一個月,幾個月,甚至半年不說話,毫無疑問是不正常的。


    “你想不想知道,阿豫,告訴我。”


    齊豫沒說話,霍雲華推著她往外走,走遠了一些,“阿豫,你要是想知道……”


    “想。”


    聽到她開口說了一句,霍雲華停下了腳步。


    他在她輪椅前蹲下來,拉著她的手,激動不已,“你終於開口說話了……”


    齊豫沒有將手縮迴來的能力,隻是安靜的看著她。


    “阿豫,你肯跟我說話了。”


    為了讓他說話,他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在床上也試過,但她就是緊咬著嘴唇不鬆。


    “銘馨……”


    她最在乎的,還是在她記憶裏高燒不退的周銘馨。


    “好著呢,米蘭賽她也去了。”


    提到米蘭賽,齊豫的眼神明顯閃過一道光。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米蘭賽依舊是圈內一場舉足輕重的比賽。


    霍雲華拉著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吻,“聽雨參加比賽,臨走前你不願意為她加油,那個銘馨,得到了不小的名次呢。”


    車禍的事,霍雲華是隻字不敢提,總歸是沒有成功,不如就當沒有發生過。


    除不掉就找機會除掉,眼下能哄齊豫高興才是重點。


    “你還想知道什麽,可以問我,我都會告訴你。”


    齊豫搖頭,表示沒有什麽想問的,她已經無欲無求了。


    霍雲華的心空的不像話,他起身,眼睛有些濕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也沒有傷害過你的孩子們,阿豫,我們是夫妻,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


    他有些激動,卻依舊壓製住自己,“你什麽時候才肯給我一個好臉色?”


    “我是你的丈夫,我幫了齊家!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圍著你轉,我對你的愛從沒有變過!”


    霍雲華得不到齊豫的好臉,發現她連她的孩子也不怎麽關心了,連這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了。


    他氣得大發了一通脾氣,憤怒的離開了。


    這一幕被霍聽雨看在眼裏,霍雲華前腳剛走,霍聽雨就從樓上下來,將保姆打發走,推著齊豫到外頭的薰衣草地裏走著。


    “你喜歡的一切,爸爸都在滿足你,你有什麽不知足的?”


    霍聽雨歎了一口氣,看著不遠處的天空,“你過去有孩子,有丈夫,可以已經是過去了,我們這一家人,就隻有你一直還停留在過去,我和爸爸都想往前看的,隻要你願意……”


    “沒有一個殺人犯,可以得到善終。”


    齊豫開口說了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霍聽雨咬了咬牙,“可他是我爸爸。”


    她從齊豫的背後繞到她的麵前來,“他是我爸爸啊,你明白嗎?就當為了我也不行嗎?是,爸爸是斷了你的手,你的腳,他也後悔了,想要幫你治好,是你不願意。”


    齊豫看著霍聽雨,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以為自己這些年,眼淚早就哭幹了,但是在看到霍聽雨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很難過。


    她想到她的痛苦的經曆,又想到霍聽雨的無辜。


    她始終沒有辦法去平衡這些關係。


    “我已經足夠好了,我再過幾年已經可以超過你的,米蘭賽我拿了第二,希地比賽我肯定會拿第一,現在圈內沒有人不知道我,總有一天,霍聽雨的名字會很響亮,我不丟你的人!”


    霍聽雨咬著牙,看著她,“你的幾個孩子中,我一定是最優秀的一個的。”


    齊豫看著她,大概是看到了她身上有著霍雲華的影子,瞬間將她拉迴到了那個夜晚。


    那天一場車禍,讓她陷入了昏迷,昏迷之前,她唯一的記憶都在孩子身上。


    她緊緊地抱著銘馨,生怕她受到任何傷害,銘馨腦袋上全是血,她怕極了,好想保護她,好想抱著她去醫院,但是她動不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她在一個房間裏,屋內隻開了很微弱的燈。


    她的腿大概是受傷了,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她忍著疼痛想要起來,卻怎麽也無法做到前進一步。


    她甚至連離開那張床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門開了,她看到了霍雲華,齊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了鬼。


    霍雲華一身西裝,看著她笑,“阿豫……”


    “你怎麽,你怎麽在這,遠成呢,銘馨呢?”


    車禍的事一直在她腦海中形成零碎的片段,她激動不已,“說話呀,遠成和銘馨呢?”


    霍雲華伸手去摸她的臉,齊豫將臉別開,“你做什麽?我問你,遠成和銘馨在哪裏,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他們人呢?”


    “我不知道,大概死了!”


    他說的很有可能是假話,但還是很快的催出了她的眼淚,“你胡說。”


    “阿豫,你哭起來的樣子也很美,讓人忍不住想要心疼,可你對我說話,卻又總是這麽殘忍,不留任何餘地,要是你肯給我一個好臉色,讓我圓一次夢,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齊豫散著長發,臉色有些蒼白,但她依舊是美麗的,看得霍雲華挪不開目光。


    想了這麽多年的人,就躺在他的床上,滋味真是美妙。


    “胡說,你胡說,遠成和銘馨到底在哪裏,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阿豫,你就這麽在乎周遠成嗎,他到底比我強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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