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他們互相說的那句再見,就真的再也不見了。


    抵達一樓,關行之走出來,電梯門剛合上,就快速地往上升,他眉眼動了動,站在門前,看著數字一個一個往上跳,最終停在11層。


    他的眸光在11這個數字上停留了一會兒,轉身大步離開。


    大概是猜到不會有奇跡發生,她不可能再改變注意下來,直到走出小區,他都沒有再迴過頭。


    然而關行之不知道的是,程路瑤將門合上的一瞬間,她的眼淚,像是絕了堤的河流,不斷的往外冒。


    她抬起手,反複的去擦,可是眼淚沒有停止,反而流得更洶湧。


    最後,她幹脆捂住臉,把顫抖得格外厲害的身體縮成一團,肆意哭出了聲。


    哭了兩分鍾,她仿佛被電擊到了一般,猛地起身衝到窗戶邊,呆呆地盯著樓下兩個男人離去的身影。


    他的步伐很快,像是不再給自己後路,走的決絕又堅定,沒有停留一秒鍾,也沒有迴過一次頭。


    她張著唇,用著嘴型喊了無數次他的名字,一下接一下的喊,沒有聲音,卻喊得痛徹心扉、撕心裂肺。


    九年時光,這一次真的結束了。


    她最愛的人,再見了。


    ……


    “何秘書,關總呢?”林文拿著一份文件,從關行之的辦公室裏退出來,問外邊的何秘書。


    “今天的事情處理完了,關總說有點事,要先迴去。”何秘書看了一眼林文,“林先生,您找關總有急事嗎?不然您打個電話給他?”


    現在不過三點鍾,關行之早就不迴關家,都是一個人待在錦秀苑,他還能有什麽事?


    林文皺了皺眉,猜到他會在的地方,說了句“好”,就離開了公司。


    驅車到“梧桐樹”,林文下車,走到店門口前,用手推了一下。


    看似緊閉的店門,他稍微用了下力,就打開了。


    迴到s市,已經過去三個月,這段時間裏,關行之從未提及過程路瑤這個名字,但相比以前這三個字是禁忌,現在對他來說反倒不介意。


    林文提醒過張嫂,讓她注意言辭,千萬不要說到程路瑤有關的事情,可有一次關行之吃到一道菜,大概符合他的胃口,他隨口問了一句,張嫂還是說漏了嘴,稱是按照程路瑤留下的菜譜做的,隻是把裏邊的菜換了,做法沒變。


    當時林文找關行之有事,剛到錦秀苑,就聽到張嫂提到禁忌的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不安地望向關行之,沒想到他隻是稍微愣了一下,好像對這個名字很陌生,隔了好幾秒鍾,他才淡淡的“哦”了一聲,跟沒事人一般,繼續吃飯了。


    他的反應,讓林文擔憂了好幾天,但一天天下來,他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關行之迴來之後,比以前更安靜了些,話少了些,把更多的時間都投入在工作上麵,其他方麵沒什麽變化。


    他一直都是靜淡如水的模樣,照常見客戶、開會,嘴裏說的話井井有條,條理清晰,應酬該開玩笑的時候,他也能跟人說笑。


    甚至前天,他還跟人出去打牌了,聽說贏了不少錢,又把錢給那群人通宵去唱歌了。


    他的狀態,看不出任何問題,可非要說不一樣的地方,也有。


    以前的關行之心情不好,就會跑去喝酒,喝到爛醉如泥,誰都勸不迴來,但從h市迴來,他隻在應酬上意思著喝幾口,除此之外,他滴酒不沾。


    林文擔憂的心,漸漸放下來,以為時間久了,會把一切都衝淡,終於程路瑤,他也會慢慢忘記。


    再怎麽說,對於把內心封鎖住的關行之,很多事情他看的很淡,不會留戀的。


    然而林文沒想到的是,封鎖住的心,一旦打開了,那麽再想讓他忘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有次談項目結束,時間有些晚了,林文送他迴去,車開到中途,關行之突然要他掉方向去趟超市,說家裏的洗發水快用完了,他要去買。


    這種事情,不都是張嫂在做麽?


    林文覺得納悶,可他沒多問,還是在一家超市前把車停下了。


    進到超市,很少會來的關行之,很嫻熟的去拿了推車,挨個架子上去逛了一圈,說好隻買洗發水的,最後他把購物車都塞滿了才作罷。


    買的差不多了,他像是忘記買什麽,跑到水果區域,一下搬了十盒草莓,堆在購物車上邊,這才去排隊付款。


    他買洗發水紙巾林文能理解,反正都要用,多買就多買,可是十盒草莓,他一個人吃得完?


    林文很不解地盯著草莓,驀地想到,上次在錦秀苑,他看到張嫂提著垃圾出去,裏邊就有很多不吃放壞了的草莓。


    既然他不吃,為什麽要買?


    伴隨著林文的疑問,他隱隱猜到,關行之買這些草莓的用意。


    他不動聲色的,陪著他付完款,把買的東西都裝進購物袋裏,提到車上放好,迴到錦秀苑。


    平時林文都是把他送到門口就會離開,不過這次,他把車停穩,幫忙把超市買的東西都提出來,順口說:“關總,我幫您把這些都放進去吧?”


    關行之擰眉,不過沒拒絕。


    林文把東西提進去放在桌上,比關行之更快一步的挑出洗發水沐浴露,說:“關總,這些我給您放到洗手間。”


    接著,他飛快地跑上樓,進到臥室後,他飛快地掃了一圈。


    整潔的臥室裏,跟以前沒兩樣,不過讓林文在意的是,床邊除了一雙男士拖鞋,還擺了一雙女士的,就連梳妝台,瓶瓶罐罐都是女人用的護膚品。


    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沒錯,他推開了洗手間的門,發現裏麵同樣準備著兩個洗漱杯,兩支牙刷……


    關行之看似無所謂,看似把一切都忘了,迴到原來的生活,可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一直都認為程路瑤還住在這裏,還在他身邊。


    他買草莓,不是給自己吃,而是給程路瑤買。


    隻可惜,她不可能吃得到,所以壞掉了,張嫂隻得通通拿去扔掉。


    【作者題外話】:家裏停電,難道別人麻辣燙店裏寫的,太慘了……


    話說,評論還是不闊以,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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