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莊的大門,林文站在門口等著,看到程路瑤虛弱的模樣,他關懷地問了句:“程小姐,你沒事吧?”


    程路瑤搖搖頭,想從關行之懷裏下來,卻被他抱得太緊,動彈不得。


    她疑惑地掀了下眸,看他緊繃著下巴,像是還在生氣。


    發生這種事,他跟關夫人之間的感情,應該會出現裂痕吧?


    再怎麽說,那是生下他,撫養他成人的母親……


    所以,他才會生氣不肯說話?


    程路瑤被關行之抱著,坐上了車,不過在車裏,他也沒撒手,就這麽大力的按著她的腰。


    程路瑤深陷在自己的思緒裏,被束縛著也沒有吭聲,隻是她還沒因為關行之和關夫人翻臉的事自責難受完,上方的人就衝著她劈頭蓋臉的罵過來,“你到底什麽記性?沒人看著,你就那麽喜歡往外跑?”


    程路瑤被罵的不明所以,可關行之泛著猩紅的雙眼,證明他是真的在生氣。


    她動了動唇,沒來得及解釋,他的怒意更盛了,“我讓你閉嘴你又忘了?是我說的不夠明白?我讓你不許出門不能跟別的男人說話,你倒好,換了個女人喊你,你就一頭往外鑽?”


    可是那個女人是你母親啊……


    “你說你是不是傻?她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她折騰你,你也不知道找我說?我要是再晚幾天迴來,你是不是還打算這麽被她欺負下去?”


    “你以為忍著就厲害了?你多大本事我還不知道,要有下次,我絕對饒不了你!”


    關行之罵得很兇,開車的林文都怕他控製不住的要去打程路瑤,不時看向後視鏡,要是他真動手,自己還能勸勸。


    不過,他除了罵,什麽都沒做。


    程路瑤就這麽被單方麵罵,還不許她開口說話,憋得她幾次想開口,又被他的眼神給瞪迴來。


    隻是說到後麵,關行之猩紅的眼,漸漸染了一抹別樣的紅,口中的聲音也發起了抖,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在後怕一般……


    程路瑤怔怔地,沒有因為他又狠又絕的話感到害怕,反而加大了拽著他衣服的力道,把腦袋埋進了他的胸膛裏。


    她知道自己不厲害,還弱的要命,可是她以為自己的努力,會讓關夫人有所改觀的,就算是一點點的改變也好……


    關行之濃重的憤怒,還殘留在體內未散去,可當程路瑤抱住他的時候,他的聲音小下來,最後沒了聲。


    他何嚐不知道她的想法,為了他,她是努力了,但這種努力,不可能會有迴報的,如果關家二老能有點良心,當初就不會那麽對待他。


    他用力地把她往自己懷裏按了按,靠在車椅上,對著前邊的人輕聲說了句:“去醫院。”


    ……


    半小時後,打了點滴的程路瑤,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旁邊就是守著她的關行之。


    她有很多問題要問他,但他冷著臉,不願開口,也不許她多說一個字。


    安靜的病房裏,兩天沒睡好的緣故,程路瑤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程路瑤睜眼,病房裏已經準備好清淡的早餐,關行之看了她一眼,端起一碗粥喂她吃。


    每舀起一勺,他會放在嘴邊吹涼,才送到她嘴邊,動作細心又嗬護。


    吃完早餐,醫生進來測量了體溫,燒沒退完,不過已經好了很多。


    重新掛上水,有些無聊的程路瑤,看關行之心情還沒好轉,不敢吭聲。


    就在她無所事事地盯著點滴,她的麵前被放了一個平板,屏幕上正播著她一直在追的綜藝。


    “謝謝。”她輕聲道了謝,小心翼翼去打量關行之的表情,發現他跟沒聽到似的,坐在椅子上,不悅地撇開了頭。


    中午的時間,林文送來午飯,病房裏壓抑的空氣,使得他不敢多久留,放下食物就離開了。


    半小時前,護士來拔了針,程路瑤手腳都方便,關行之還是執意喂她吃了飯。


    林文送來的午餐裏,有一條清蒸魚,關行之每夾一塊肉,都會細心挑出裏邊的刺,神情專注認真,可惜,他怎麽都不肯跟她說一句話。


    吃完飯,程路瑤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覺。


    到傍晚,她的燒退得差不多,本可以出院的,關行之什麽都沒表示,起身出了門。


    門虛掩著,盡管他壓低聲音,程路瑤還是聽到他跟醫生說,要她再留院一晚觀察,免得出問題。


    說來也巧,夜裏程路瑤沒睡一會兒,發覺腦袋越來越沉,全身冒汗,難受的她除了申吟,連話都說不出。


    退下去的燒,當晚更加嚴重的複發了。


    程路瑤渾身滾燙,意識也很模糊,隻隱約看見有白色的身影進來給她注射了針,沒多久就離開了。


    她還難受著,又別無他法,突然,她感覺到有冰冰涼涼的東西,覆在她腦袋上,接著,身上也傳來一陣陣涼意。


    她想辨認是什麽東西,努力把眼睛睜開,最終隻睜開了一條縫。


    有個熟悉的身影,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彎身在她身上擦拭著,隨著他的動作,程路瑤覺得身上沒有那麽燙,也舒服多了。


    等他全部做完,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大概是想看看她燒得還嚴不嚴重,他湊到她麵前,掀開蓋在她額頭上的東西,用手去探了幾秒鍾。


    仍舊灼熱的觸感,讓他神情愈發凝重。


    程路瑤看不大清關行之的五官,但他流露出的擔憂和心疼,沉重得讓她的心也泛起了疼。


    身體沒那麽難受了,程路瑤很快就再次陷入沉睡。


    再次醒來,她都沒睜眼,先感覺到有人往床邊撲了過來,下一瞬,有雙冰涼的手背,放在了她的額頭。


    她的睫毛顫了顫,掀開眼眸,看到上方男人緊張的臉,還有眼下的烏青。


    為了照顧她,他昨晚一夜沒睡吧……


    程路瑤看著心疼,想跟他說會兒話的,關行之卻還是那副巨人千裏之外的表情,給她喂水喂藥,接著給她喂飯。


    病情反反複複的,直到第三天下午,程路瑤徹底退了燒。


    出院時,關行之幫她換上衣服,還抱著她出醫院,看似對她好得不得了,可跟前些天一樣,他還是不願跟她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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