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片場的程路瑤,一邊捧著劇本背詞,一邊觀察影棚下演員的表現。


    她的演技天分不高,所幸學習能力極強,這也是她拍第一部戲,雖沒有秦暖演技上的驚豔,卻沒有犯過大錯誤的原因。


    看了一會兒,她有些渴了,便放下劇本,端起杯子喝水。


    流產完不久,還在見紅,又很怕冷的緣故,程路瑤喝的都是熱水,但劇組裏空調開的足,早上倒的水早就涼了。她摸著冰涼的水杯,隻好起身去洗手間將水倒掉,再去接熱水。


    剛走到飲水機旁,還沒接上水,場務就過來告訴她,徐導找她。


    程路瑤趕緊放下杯子,跟著場務過去。


    徐正正盯著攝影機的畫麵看,見她來了,拿了劇本指著一處告訴她,“這出戲取消了,你明天不用準備。”


    程路瑤心裏疑惑著取消哪出戲,就順著徐正的手望過去,掃了幾行文字,她略微怔了一下,反問:“不拍了?”


    “嗯,不拍,你不用下水了。”徐正迴答的很隨意,忽地看見有人過來,他揚手打招唿,“關總,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關總兩個字,讓程路瑤的脊背僵了一下,匆匆說了句“好”,抬腿就要走,場務卻不合時宜地指著她問了句:“你不熱嗎?今天室外溫度都到三十度了,其他女藝人穿著戲服熱得嗷嗷叫,你倒好,穿這麽多。”


    場務的話,引起了徐正和關行之的注目,不過兩人隻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沒在意太多,很快就聊起了正事。


    在關行之的視線投過來時,程路瑤覺得自己的後背好像被灼傷了一樣,泛起生生的疼。


    她揪著身上的針織衫外套,衝著場務搖了搖頭,轉過身,低垂著頭,快步走了過去。


    程路瑤離開後,關行之的眼角,淡淡在她背影上停留了一會兒,對著場務詫異地問出聲,“今天有三十度了?我倒是覺得有點冷,以為天氣還沒那麽熱。”


    “那是室內溫度調太低了,藝人們都說熱,我隻好把空調打低了。”場務搓著手,陪著笑道,“其實我也覺得挺冷的,我這就去調高。”


    程路瑤去倒了水,迴到椅子上,吹著水杯裏的熱氣,才喝過幾口,身上莫名熱了起來,她皺了皺眉,想著可能是喝過熱水的緣故吧。


    然後,她把針織衫脫掉,拿了劇本,翻到徐正說的那場戲上。


    這場戲,是她為了救男二,泡在河水裏整整半個小時。天氣轉暖,河水卻很冰涼,要真泡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不過運氣真好,這場戲居然被取消了。


    程路瑤的心情剛好一些,有個熟悉的身影,從她身旁一晃而過,她本能地抬頭,看見關行之不疾不徐地在她身前走過,停留在幾個女藝人邊上。


    “關總,晚上去唱歌吧。”


    “對啊,上迴你說去的,結果都沒有去。”


    關行之挑了挑眉,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上迴是哪個上迴?我有說過這話?”


    “上迴就是上迴嘍,去吧去吧。”


    程路瑤以前的目標,就是努力進到環球影視,因此對環球影視也時刻保持著關注。她認得在關行之身邊的幾個人,都是環球影視的簽約藝人,所以說起話來才這麽熟稔。


    她看了幾眼,就收迴視線,但她短暫的目光,還是被其中一個人捕捉到了,那人順勢就問:“女二號,你去嗎?”


    被叫到名的程路瑤,看見關行之轉過頭,視線落在她身上,眸光裏盡是冷漠和冰冷。


    她一緊張,雙手握緊杯子,眼珠子狼狽慌張地轉了一會兒,搖頭說:“我不去。”


    話音剛落,程路瑤見著關行之的眸光沉了沉,泛起一絲危險的氣息,清淡的嗓音沒有任何溫度地說了句:“她是環球影視旗下的藝人?你們不要隨便把什麽人都喊上,免得給某些人有機可趁,為了錢,或者某些東西來套近乎,給我招惹麻煩!有些人不要臉,我卻不想要這種不必要的緋聞!”


    關行之對“錢”和“不要臉”咬字咬的格外重,然後,他像是沒看到程路瑤逐漸泛白的臉色,自然地別過了頭。


    她為了錢……她不要臉……


    程路瑤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失落的光彩,唇瓣動了動,沒有吭聲。


    她告誡著自己,他們沒有關係了,是真正意義上的沒有關係,不需要在意他的話,也不需要在意他的態度……


    可是她又控製不住地,迴想起昨天他說的那些,如剛才一樣冰冷而又篤殘忍的話。


    昨天是程路瑤在酒店待的最後一天,前一天晚上,她預約了十點鍾去劇組的車子,結果睡不著,六點不到就醒了。


    既然醒了,程路瑤便收拾了酒店的行李,眼見時間還很多,就去外邊吃了早餐,路過便利店時,想到自己月事還要來好多天,衛生巾可能不夠,她沒有助理沒有經紀人,劇組拍戲那麽忙,她不一定抽得出時間去添置日用品。


    這樣想著,她又去便利店,買了許多衛生巾,才迴到酒店裏。


    剛出電梯,她遠遠看到酒店服務員站在她的房門前,跟一個男人說著話。


    看她迴來了,酒店服務員禮貌道:“程小姐,這位先生說,他是您的朋友,有急事找您……”


    隨著酒店服務員的話,程路瑤微微抬頭,看到站在服務員身後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周未見的關行之!


    程路瑤沒想到迴劇組前會遇到關行之,她捏著塑料袋的指尖,微微地顫了顫,站在原地沒有出聲。


    好一會兒,她將胸膛裏波蕩起伏的情緒往下壓製住,邁著腳步,走到房門前,掏出房卡開了門。


    她沒有開口邀請關行之進來,也沒有拒絕將她隔絕在外,或許她的沉默,他眼裏是默認,他跟在她後邊,前後腳進了屋。


    程路瑤的不拒絕,不代表要和他繼續有什麽,隻是懷著孩子的時候,她想著遠走高飛,如今沒了孩子,繼續留在s市的她,遲早要麵對與他相見,不過來的比她想象當中的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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