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張顧喊了一聲,便拜倒在地,伏身說道:“陛下,恆邑候叫人征用了臣的馬車廠,把馬車廠的人都給趕出來了。


    上次陛下讓臣息事寧人,不再跟恆邑候糾纏,臣都聽陛下的了。


    可是沒想到昨日恆邑候突然請城衛軍的人征用了臣家裏的馬車廠,說是用來給城衛軍野訓時做臨時駐兵之地。


    陛下,恆邑候實在太過分了,臣已經息事寧人了,可是他卻不肯與臣就此罷休,還叫人強行征用了臣的馬車廠。”


    “恆邑候叫城衛軍征用了你家的馬車廠?”皇帝驚訝的問道:“城衛軍野訓之事朕知道,可是跟恆邑候有什麽關係?


    他怎麽可能叫城衛軍征用你家的馬車廠?”


    張顧叩首說道:“陛下,臣也不知道恆邑候如何做到的,雖然城衛軍沒有說是恆邑候指使的,但是臣覺得就應該是恆邑候幹的。”


    皇帝哈哈一笑道:“這不可能是恆邑候做的,或許是城衛軍真的需要你的馬車廠作為臨時駐兵之地。


    城衛軍中尉給朕上了奏折,建言對城衛軍加強野訓,增強城防,朕是準了的。


    估計是城衛軍懶得建造新的營房,便征用了你家的。


    迴頭朕叫人把你家的馬車廠讓出來就是,這事兒還真與恆邑候無關。”


    “皇上,臣覺得此事未必與恆邑候無關。”周桐突然說道。


    “嗯?”皇帝嗯了一聲,問道:“怎麽就跟他有關了?”


    周桐說道:“據臣所知,那個負責城衛軍野訓的都尉黃同就是恆邑候的親戚。


    臣在昨日聽到張顧說了此事之後,便叫人查了一下,那都尉黃同接到城衛軍野訓的任務之後,當天就派人征用了張記馬車廠。


    臣覺得若是先前沒有計劃的話,不可能一上任就知道有張記馬車廠放在那裏可以征用。


    因此臣認為都尉黃同一定是受了恆邑候的指使,才征用了張記馬車廠,以報複張顧。”


    這些話也就周桐能說,畢竟他才是監察寺的軍令,他對朝中的各種動態有所了解,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因為他最主要的職責便是監察朝中百官以及聖京城內大小事情。


    城衛軍關係到聖京城的安危,他監察城衛軍也是職責之內的事。


    若是這番話由張顧來說的話,那就有些不對了,因為張顧沒有權力監察城衛軍的動態。


    兩個人在來皇宮的路上就已經商量好了誰該說什麽,兩人之間要如何配合才能讓皇帝重視此事。


    果然,周桐的話一說完,皇帝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說道:“恆邑候居然敢對城衛軍指手畫腳,他的膽子未免大了一些。


    朕已經跟他說過了,不要再跟張顧起紛爭了,想不到他連朕的話都聽不進去,豈有此理,這次朕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下才行。”


    周桐眼見皇帝就要下決定了,忙說道:“皇上,臣叫人查了,就是都尉黃同向城衛軍中尉馬洲建議對城衛軍開戰野訓的。


    馬洲覺得黃同的建議十分有道理,這才向皇上奏請的,皇上臣覺得這裏有些蹊蹺。”


    這時任丘好像突然醒悟了一樣,說道:“哎呀,周大人,聽您這麽一說,奴婢也覺得有些不妥了。”


    皇帝有些詫異的看著任丘,笑罵道:“你這個老東西也能看出不妥來?你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


    任丘從來不在皇帝議事的時候亂插嘴,不過在皇帝跟大臣們聊天的時候,他卻時不時的插上一兩句,就當是插科打諢,逗皇帝一笑。


    而此時是張顧找皇帝來告恆邑候的狀,算不上皇帝議事,因此他插上這麽一句,皇帝也不在意,反而嘲笑他一下。


    皇帝的話一說完,沒想到任丘卻跪了下來,嚴肅的說道:“皇上,奴婢突然覺得張顧所說之事不能輕視。”


    皇帝見任丘居然就認真起來了,更是詫異,便問道:“嗯?你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任丘說道:“皇上,奴婢覺得都尉黃同一個粗坯子武夫,上陣打仗他或許可以,但他哪裏能想到城衛軍野訓之事?


    若此事是恆邑候給黃同出的主意,然後黃同再向中尉馬洲建議的話,那這事兒就不能輕視了。


    雖然恆邑候可能是為了報複張顧,這才給黃同出了這個主意,為的就是城衛軍能夠征用張記馬車廠。


    但是一個賦閑的侯爵居然能指使城衛軍為其做事,這事兒就不是小事了。”


    這就是張顧和任丘商量好給恆邑候的背後一刀。


    張顧是帝王出身,對帝王心態最是了解,而任丘是皇帝身邊最為親近的太監,對皇帝的性格脾氣也是最為清楚。


    因兩個人才能商量出這麽陰狠的一招來。


    有些時候殺人不用太多的陰謀詭計,隻需要在關鍵的時候說上那麽一句或者幾句,就足以幹掉對手。


    而任丘這些話剛好點在皇帝最在意的命門上。


    皇帝聽任丘這麽一說,神色便是一變,沉吟了片刻,說道:“你接著說。”


    任丘說道:“皇上,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他小,不過就是恆邑候為了報複張顧而利用了城衛軍而已。


    說大的話,恆邑候既然能讓城衛軍中的重要將官為其效力,若是他將這個心思用到別處的話,起後果就可怕了。


    皇上,您可是經常白服出遊的。”


    任丘給恆邑候準備的第二刀又出來了,皇帝的臉色又是一變,臉色變得有些發青。


    任丘的話的確讓皇帝重視起此事了,因為他覺得任丘說得沒錯,恆邑候既然能利用城衛軍為其效力,報複張顧。


    那麽他就可以繼續利用城衛軍再做些別的事情。


    城衛軍野訓,雖然野訓基數是千人一次,然後進行輪換訓練。


    但這一千人就是一個不可控的因素,因為這一千人在野訓之時隻聽都尉黃同的命令。


    而恆邑候能指使都尉黃同向上建言城衛軍野訓,那他就可以利用黃同做些其它的事情。


    皇帝越想越是覺得可怕,甚至覺得自己在下一次白服出遊的時候,說不定就會遇到什麽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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