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了約定的時間,老早便準備就緒的韋哉,帶著無比雀躍的心情,舉手敲響對麵的房門——


    叩、叩、叩!


    大約過了兩分鍾,裴星絮才披散著一頭尚未吹幹的濕潤長發,前來開門。


    「嗨,嗯……妳還沒準備好要出門嗎?」他疑惑地看著一身休閑服裝扮的她。


    「我沒打算要出門。」她邊說邊用毛巾擦拭著頭發。


    「可是……」今晚明明是她主動邀約的啊,難道臨時又反悔了?


    她不發一語地徑自退迴房間裏,留下一頭霧水的他頓時不知所措,隻能一直傻傻地呆在門口罰站。


    正當他猶豫著是否該就此鳴金收兵,以免落得自討沒趣的尷尬下場之際,惜字如金的她總算再度開口了。


    「先進來吧。」她隨即又補充道:「記得隨手關門。」


    「喔。」他乖乖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不敢隨便造次。


    「請便。」她比了下沙發示意。


    「謝謝。」他立刻正襟危坐。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卻始終將他給晾在一旁,繼續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絲毫不因房裏突然多了個男人而感覺不自在。


    當下的氣氛真是詭異極了,他甚至開始懷疑她今晚約他前來的唯一目的,純粹是故意拿他當笨猴子耍著玩。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硬要賴在人家的房間中,活該自取其辱呢?思及此,他再也沉不住氣,準備起身告辭了。


    「紅酒,可以嗎?」誰知她竟突然轉過身來,天外飛來這一句。


    「什麽?」他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的意思是——紅酒你喝得慣嗎?」她正在征詢他的意見。


    「可是……妳剛剛不是說沒打算要出門嗎?」他實在納悶不已。


    「沒錯。」她又沒得失憶症,當然還記得自己方才講過什麽話,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舉地提醒。


    「那麽……」現在到底是啥情形呀?


    「誰規定要喝酒一定得出門?」她偏偏喜歡待在自己的房間喝,不行嗎?


    三十分鍾後,望著服務生所推進來的餐車上,除了一瓶冰鎮的高級紅酒之外,另外還擺放著一個插著幾根小蠟燭的精致蛋糕,韋哉才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今天是妳的生日啊,好巧喔!」他笑著說。


    「你也是嗎?」世上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不,其實是一個我所……認識的『朋友』,正巧與妳同一天生日。」他口中所指的,當然正是已嫁作人婦的俞意姍。


    「是嗎?」她隨口應道。隨即動作利落地旋開軟木塞,將紅色酒液分別斟入桌上的兩隻高腳杯中,並順手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祝妳生日快樂。」他舉杯祝賀道。「因為事先不知情,所以禮物改天再補送吧,但願妳別介意才好。」


    「有人願意陪我過生日就好,不需要任何禮物。」語畢,她竟一仰而盡,隨手又將杯子斟了半滿。


    「哇,好酒量。」他咋舌道。


    「這杯,我敬你。感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她凝睇著他,然後徑自幹杯。


    「別喝得那麽快,容易醉的。」他皺眉勸道。


    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根本連半點慶生的喜悅也沒有,倒像是在憑吊些什麽似的;真是教人彷佛霧裏看花,越看越花啊!


    「你知道嗎?」她沒頭沒腦地丟出這一句後,又接著說:「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如果可以,她倒寧願自己活得胡塗些、平凡些。


    「願意讓我分擔妳心裏的憂愁嗎?」她眸底的憂鬱教他好心疼。


    「分擔……」一口氣灌下第三杯酒的她,眼神空洞地望著不知名的遠方,幽幽啟口。「隻怕那些不堪迴首的陳年往事,會將你整個給吞噬……」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難以辨識。


    無奈地輕歎了口氣,他目光極為柔和地注視著她。「但願我能拿自己的快樂來填補妳心底的空缺。」即便是必須代她受罪也無妨啊!


    聽完他所說的話,她微微地勾起嘴角,笑容卻稍縱即逝。拿起打火機,將蠟燭一一點燃後,隨手熄燈。


    「可以麻煩你幫我唱幾句生日快樂歌應景嗎?」


    「這是我的榮幸。」他欣然答應。


    原以為再也沒有機會於每年的這一天,開心地替人慶祝生日了,沒想到繞了大半個地球後,居然還能讓他意外碰見另一位美麗的壽星。


    韋哉由衷希望,對他跟她而言,這都將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燭光搖曳間,他誠心誠意地為她唱著溫馨的生日快樂歌……


    一曲唱畢,他不忘催促道:「快點許願啊!」


    聞言,她真是百感交集——


    既然母親已無法死而複生,那麽許願又有何用?


    裴星絮暗自苦笑了下,深吸了口氣,一次將蠟燭全部吹熄。房間頓時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


    「我去開燈吧!」他摸索著站起身。


    「再等一下。」一個略帶鼻音的請求驀地響起。


    緊接而來的則是一陣陣彷佛壓抑過的隱約嗚咽聲,教人聞之鼻酸。


    究竟是何等的傷痛,讓她在應該歡欣鼓舞的日子裏,選擇黯然落淚呢?


    此刻,韋哉或許不懂惹她哭泣的理由是什麽,但唯一能做的隻有將身旁的她,輕輕擁入懷中;用自己厚實的胸膛,承接她所有傷心的淚水……


    也許是因為剛生過病還很脆弱吧,也許……隻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裴星絮突然覺得很想放縱自己。


    從未在母親以外的人麵前掉過一滴眼淚的她,今晚居然能夠放心地哭倒在韋哉的懷裏,這是否意味著他在她心底的位置,其實是與眾不同的?!


    不知又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慢慢地止住淚勢,讓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倒不是對於她意外哭濕了他上衣這件事感到任何不耐,而是擔心她酒後情緒過於失控會傷身體。


    「好點了嗎?」他柔聲關心道。


    顧忌到她或許會感到難為情,甚至不希望被他瞧見她滿臉的淚痕,他體貼地隻點亮床邊那盞立燈。然後藉由略微昏暗的光線,取來麵紙幫她拭幹猶附著在粉頰上的幾許殘淚。


    「抱歉,讓你見笑了。」她吸了吸鼻子,離開他那讓人留連的溫暖懷抱。


    「沒關係。」見笑還不至於啦,倒是害他嚇了一大跳。


    拜她所賜,韋哉整晚的心情起伏不定,刺激得如同搭雲霄飛車似的。


    「我……很少在外人麵前這麽失控的。」她沙啞地解釋道。


    「可想而知。」他自動自發地幫忙取下蠟燭,分切蛋糕。「嗬,看不出來妳喜歡的竟然是草莓鮮奶油口味的蛋糕耶。」


    「不行嗎?」她難得露出略微孩子氣的羞窘神情來,看得他不禁恍神了下。


    「因為草莓奶油蛋糕感覺很甜蜜夢幻。」他含笑道。「我還以為依妳的個性,應該是較為偏好抹茶蛋糕或是咖啡慕斯之類的。」


    「你自以為很了解我嗎?」她忍不住挑釁地問:「不如……你現在說說看,在你眼中,我裴星絮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答對了有獎品嗎?」他故意裝可愛道。


    她雙手環胸,點了點頭。


    「既然是有獎征答,我當然會踴躍參與囉!」他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但說無妨。」她已準備好洗耳恭聽。


    「根據我連日來的觀察,妳——裴星絮是個固執、冷血、不甘示弱,孤僻又愛耍自閉的女人。」收到一束超強冷光瞪視後,他終於開始正經地迴答:「嗯……勇敢、堅強、獨立、有責任感,再加上酷得沒話說的行事風格。請問我這樣的分析,您還滿意嗎?」


    她沉吟片刻,才勉強接受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那麽……我的獎品呢?」該不是香吻一枚吧?他不由得偷偷異想天開。


    隻見她纖纖玉指往桌上一點,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草莓……蛋糕?」俊臉倏地一垮。


    「不然咧?」她美眸微瞇,冷冷地反問。


    「真沒誠意……」他佯裝委屈地癟了癟嘴。


    「耍寶。」她將蛋糕盛入盤中,塞到他手上。「多吃點。」


    「那……我就不客氣囉!」乖乖吃蛋糕吧!胡思亂想個啥勁啊?


    隨後,他們各自享用著美味可口的草莓蛋糕,氣氛彷佛又恢複到先前的靜默。隻是經曆過方才那段意外插曲,兩人對彼此的感覺都變得更加複雜了……


    一想到自己剛剛居然在他麵前如此失態,裴星絮真恨不得去撞牆算了!


    所謂的一世英名竟毀於一旦,指的應該就是像她現在這種超悶心情吧?!


    但懊惱之餘,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的確讓她對韋哉這個人整個改觀了;沒想到外表看來玩世不恭的他,其實是個心思極為細膩的溫柔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總能夠在她最脆弱無助時,適時地給予她所需的溫暖,並且陪她度過一次又一次的低潮。


    也許……他就是老天所送給她最好的生日禮物之一吧!


    謝謝你,韋哉。此刻,所有的感動都已盡在不言中。


    重新斟好兩杯酒後,她清了清喉嚨道:「我想再敬你一杯。」


    「為了什麽?」他用麵紙擦拭了下嘴角的奶油漬,將酒杯端起。


    「為了……感謝你慷慨犧牲了襯衫來充當我的手帕。」她先幹為敬。


    客隨主便地幹杯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大方推薦道:「這個位置目前隻開放給妳獨享,歡迎多多使用囉。」不忘藉此暗示——他依舊是單身貴族。


    「你當我是愛哭鬼喔?」她不以為然地說。


    「當然,愛怎麽使用是妳的自由,我保證絕對沒人敢幹涉。」包括他自己。


    「油嘴滑舌。」


    「妳又沒嚐試過,怎知我『油嘴滑舌』來著?」他故意曖昧地挑逗道。


    「言下之意,是企圖勾引我試試你自豪的吻功嗎?」她直視著他。


    「妳難道不敢?」他緊鎖著她的目光。


    下一秒,他的激將法立即見效。


    在酒精的助燃之下,裴星絮突然變得大膽起來,不等他有所行動,便搶先一步奪下整個主導權——


    隻見她嫵媚地撩開垂落頰畔的如雲秀發,輕輕挪動玲瓏嬌軀,整個人麵對麵地直接跨坐到韋哉的大腿上,媚眼如絲地瞅著他。


    軟玉溫香在懷,令他不自覺地用力咽了下唾液,唿吸逐漸急促,心跳劇烈如擂鼓,身子也不禁倏然緊繃到極點。


    須臾,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垂下眼簾,熱情地反複吮吻著他的唇瓣,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再也按捺不住瞬間沸騰的強烈欲望,毅然奪迴掌控優勢,戰場也隨之轉移到一旁的床鋪上。


    情勢似乎一發不可收拾了,他們不停地親吻對方、擁抱對方、撫摸對方……甚至還瘋狂地用力撕扯著對方身上的衣服,就隻為了強烈渴望著能夠讓彼此之間毫無距離阻礙。


    不多時,兩人便衣衫不整地緊緊糾纏在一塊了。


    「妳真的不後悔?」他啄吻了下她微腫的豔紅唇瓣,最後一次確認。


    她慵懶一笑,以一記綿長迴吻作為答案。


    正式得到她的許可後,他更加肆無忌憚地邀她一同投身於欲海狂潮之中;頃刻間,烈火迅速蔓延,熊熊燃燒著兩顆寂寞已久的心……


    「哎喲!」一聲嬌唿迫使兩人不得不先暫停下所有動作。


    裴星絮的長發,在忙亂中不慎被背後的內衣勾子給勾住了,扯痛了她脆弱的頭皮。


    「別亂動,我幫妳解開吧。」韋哉柔聲安撫道,連忙製止她差點用力扯斷頭發的衝動。「那麽美的秀發,可千萬別糟蹋了。」


    他輕輕扳過她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應付眼前這個不免煞風景的小小難關。


    「終於順利解開啦!」他洋洋得意地道。順手將擋住她背上春光的長發全數撩起,卻意外發現了一道怵目驚心的傷疤,霎時澆熄了他尚未抒解的所有欲火。


    「不,別看……」她突地憶起,正想力挽狂瀾,但為時已晚。


    「這是什麽?」他箝住她那不安躁動的身子,定睛細看。


    「很可怕,對吧?」她淒涼苦笑,渾身顫抖地說,深怕會遭到嫌棄。


    的確……很可怕啊!他簡直難以置信眼前所見的事實。


    在她那本該跟身上其它肌膚一樣光滑細致的背部,居然突兀地烙上了一道長達二十公分、寬約三公分,糾結醜陋的粉紅色疤痕。


    「這疤……是怎麽來的?」他伸出微顫的手,心如刀割地觸摸著。


    「被開山刀砍到的……大約在我八歲時。」她麵無表情地說,如果不是突然被問及,她根本就不願再去迴想當時的恐怖情景。


    她相信——那絕對是場慘絕人寰的惡夢!不僅讓她和母親頓失了唯一依靠,也險些一並奪去了她年幼的性命。


    「為什麽?」他的聲音澀澀的。


    一個才八歲的小女孩,何其無辜必須遭受這種非人對待?!


    她當時一定痛得不省人事吧!思及此,韋哉的眼眶不禁一酸。


    雖然早有預感裴星絮的身上鐵定曾背負著許多沉重的不堪迴憶,卻萬萬料想不到,現實竟遠比他所認為的還要複雜、驚人。


    難怪她經常酷著一張臉,總是一副鬱鬱寡歡、心事重重的模樣;甚至為了保護自己,學會習慣獨來獨往,不與任何人交心。


    縱使置身在芸芸眾生之中,仍是那樣遺世而獨立的蒼涼,彷佛一眨眼便會消失無蹤般,教人捉摸不定……


    「因為我爸爸的黑道仇家……突然找上門來……」她斷斷續續地哽咽道出,有關當年逼得全家走投無路的始末。


    剎那間,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獄般慘劇,透過她的口中,如同曆曆在目——


    那一夜正好是裴星絮八歲的生日,難得提早返家的父親,依約帶迴了她最愛吃的草莓鮮奶油蛋糕慶祝;豈料,生日快樂歌都還未唱完,便有一群兇神惡煞突然闖進屋裏,不分青紅皂白地翻箱倒櫃、胡亂破壞……


    天空頓時劃過幾道閃電,雷聲不斷轟隆作響,不久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教倉卒間奪門而出的一家三口渾身冰冷、濕透。


    他們拚了命地盲目逃竄,卻依舊躲不過身後的槍林彈雨以及刀光劍影……數不盡的鮮紅血液像潑墨畫似的,到處滴染了整條街道。最後,可憐的父親當場慘死街頭,身上幾乎體無完膚;至於受到惡徒重創一刀的她,則在母親舍身保護之下,幸運地由死神手中逃了迴來。


    「從此以後,每年生日,我跟媽媽總習慣買個草莓奶油蛋糕迴家以茲紀念;因為當天……同時也是我爸爸的忌日。」然後,母女倆一起哭著將蛋糕給吃完。


    今天碰巧是裴星絮喪母後的第一個生日,她說什麽也不願意孤單地獨自麵對,所以才會臨時決定邀韋哉陪她共度。


    瞠目結舌地聽完她哀慟地描述完,震驚過度的韋哉久久不能言語。


    「像我這樣帶著詛咒的瘟神,你一定也恨不得敬而遠之吧?」她拉過被單,將自己緊緊包裹著,垂眸避開他的視線。


    像她如此不祥之人,恐怕任誰都不敢多靠近一步。這樣的結果,她不是早就猜想到了,為何仍是感到胸口痛得不能唿吸呢?兩行清淚無聲無息地自裴星絮已然麻木的眼眶中緩緩滑下。


    難道隻因為對方是他——那個教她情不自禁在意的韋哉?!


    深唿吸了下,他終於定下心神。「現在……還痛嗎?」


    「傷口早就愈合了。」她刻意冷漠道。畢竟都事隔十六年了呀!


    「我是問……妳心裏麵的傷,如今還隱隱作痛嗎?」他由後環抱著她,並低頭細細親吻著她背上的那道傷疤,就像對待一件世上最珍貴易碎的寶貝般小心翼翼。


    她愣了下,突地手足無措。


    「忍耐了這麽長的時間,妳一定也很累了吧?」他心底萬分不舍。


    韋哉暗暗發誓,要好好守護著懷裏這個——如寒梅一般美麗聖潔,比任何人堅強,同時卻也比任何人來得脆弱的矛盾女人。


    他由衷希望總是習慣故作堅強的她,從今以後能夠安然卸下心防,將他當做心靈的支柱,別再獨自強忍痛苦了。


    「沒有……」口是心非的她正要否認之際,晶瑩淚珠卻搶先出賣了她,不爭氣地紛紛墜落個不停,猶如斷了線的珍珠。


    「妳盡管依賴著我沒關係,不會有人敢笑妳的。」哼,誰敢不識相,他絕對揍得對方滿地找牙,不信的話歡迎排隊掛號。


    「你真的不擔心會被連累嗎?」她忐忑不安地問。


    「放心吧,算命的說過,我八字漂亮得很,將來非富即貴,絕對沒那麽容易掛的。」他拍胸脯保證。


    瞧他那副跩得二五八萬似的囂張嘴臉,她終於噗哧一聲,破涕為笑了。


    「嘿,剛剛有人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才不是愛哭鬼,結果咧,眼淚簡直可以秤斤論兩拿來賣囉!」他不忘趁機調侃道。


    「要你管!」她朝他扮了個鬼臉。


    誰教今天晚上的韋哉那麽溫柔體貼、那麽懂得催淚技巧,才會害她不由自主地接二連三清出庫存多年的眼淚。


    她現在才曉得——原來「裴星絮」依舊擁有盡情落淚的資格。


    那可是從前不得不隻身對抗殘酷現實的她,被迫放棄已久的權利啊!


    「有一位歐洲友人因為老婆突然提早生產,所以我答應車隊代替他出賽,希望到時候妳能抽空來替我加油。」他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


    「很正式的比賽嗎?」她低頭望著兩人緊緊相扣的十指。


    「嗯,規模還不小,在米蘭的蒙紮賽道舉行。」他含笑地說:「所以想請妳當我的幸運女神,在比賽前給我一記象征幸運的勝利之吻。」


    「你贏的話,獎金會分我嗎?」她開玩笑道。


    「別說獎金了,隻要妳喜歡,連獎杯都可以一起送給妳,就當作是一份遲來的生日禮物吧!」他慷慨允諾。


    「一言為定。」她與他擊掌為盟。


    那一晚,他們首次緊緊相擁而眠,直到天亮。


    不帶任何情欲,猶如新生嬰兒般純真無邪,在交換彼此體溫的同時,也一並交換了彼此最珍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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