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名確認他手上握著的是把刀後,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躺在垃圾堆裏的男人。男人睡得很熟,沒有不適疼痛的反應。龔名再迴過頭來看那把刀,水果刀的不大,刀刃十分幹淨,沒有沾上任何血跡。


    看來他還沒下手,龔名來得還不遲。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從背後緊緊攥住了賀辰握著水果刀的那隻手。


    賀辰感到有人控製自己,驚嚇之際,迅速轉頭去確認。看到鉗住他的人竟然是龔名,他先是驚詫地停下來盯了他幾秒鍾,而後他開始企圖掙脫龔名的控製,“你快放開我!”


    “你把刀鬆開,我就放開你!”龔名沒有亂,平靜地跟他談著條件。


    可賀辰對他的反應似乎更激烈了,“我鬆不鬆開,關你什麽事啊?你是我什麽人啊,管我!”


    龔名氣憤道:“我確實不是你什麽人,但你躺在病床上的親媽為了找你急得都哭了,低聲下氣地求我這個晚輩來幫忙!你別鬧了,行不行?”


    這熊孩子什麽時候這麽欠懟啦?龔名簡直心塞,我不管你,難道要眼看你在我麵前犯罪嗎?


    說起雯姨,他見賀辰停止了掙脫,有所動容。但他的手依然緊緊握著水果刀的刀柄,並沒有完全放棄。龔名改用溫和的態度,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你都十八了,已經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了。你這一刀捅下去,你的歸處是哪裏不用我說了吧?你讓雯姨一個人怎麽辦。現在家裏隻剩下你們兩個人,你是他的全部希望。凡事多為她想想,懂事一點,跟我迴去,她還在等著你呢!”


    一想到從小把他捧在手心疼的母親,賀辰慚愧地低下了頭,而後他看到龔名的手在流血,驚唿道:“你手受傷了!”


    龔名見他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樣子,放開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滿不在乎道:“沒事,就是刮了個小口子。”


    大概是剛才他和賀辰撕扯時,傷到了吧!他竟沒感覺到疼。


    但賀辰卻十分緊張,他盯著龔名的手,不安道:“它還在流血呢,傷的口子一定不小!我跟你迴醫院,順便幫你處理下這傷。”


    這時候,他倒是突然之間變乖了。龔名本想,這點口子就是縫針也就縫個兩三針,根本就是可縫可不縫的。但難得賀辰因為他的傷勢,主動提出要跟他迴醫院,他還是順勢答應吧,“好,我們一起迴醫院。”


    但在這之前,他還有件重要的事要處理。龔名從賀辰手中拿過小刀,折疊之後,放進了自己的大衣兜裏。他環顧了一圈四周,沒有發現攝像頭。幸好這是個老街區,已經沒人居住。平時也沒什麽人來,這裏幾乎快變成廢物處理站了。


    接著,龔名走到躺在垃圾堆上的男人那裏,從他的口袋裏掏出手機。走近之後,他才看出這個男人就是那天在西餐廳裏出言輕浮的黑帽小子。龔名記得他好像叫楊開,但他還是保險起見地向賀辰再一次確認道:“他是那晚我見到的小子,叫楊開吧?”


    “是。”賀辰迴答的同時,不解地問他,“龔名哥哥,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要找人來接他迴家。”龔名說著便點開楊開的手機通訊錄,開始找人。


    賀辰厭惡地撇了一眼躺在垃圾堆上的楊開,惡毒道:“這種人管他做什麽,死了最好,活著也是禍害別人。”


    龔名看到賀辰看也不想看他一眼的嫌棄表情,再想到他剛才企圖用刀刺他的情景,龔名雖然沒有問,但他猜也能猜到這個叫楊開的在賀辰心裏一定是個殺千刀的。龔名不會說為他求情的話,那樣隻會引來賀辰更加過激的反彈反應。


    “就算你希望他死,那也不能死在我們手裏。你的命,不值得給這種人賠上。”他平靜地對賀辰分析利弊,巧妙地表達了他這麽做不是同情楊開,而是完全出於為他考慮。


    賀辰聽後確實沒有反應過激,他隻是滿不在乎地說:“這個天氣,在外麵睡一晚上是不會死人的,就當是給他這種人一個教訓!”


    說完,他走過來催促龔名道:“我們走吧,你的手要盡快處理,否則該傷風了。”


    “這點口子不至於,還是先處理了這家夥的事再說。”看到賀辰還想張口說什麽,龔名立刻打斷道,“聽我的話,乖。你們晚上在一起喝酒,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但你們去的酒吧是公共場所,如果他今晚在這裏發生什麽意外的話,最後一定會追溯到你的頭上。現在法律可是有規定,酒友未將失去意識的醉酒者安全送至醫院或者家中,如若發生不測,他的家屬是可以向你追究法律責任的。你也不想什麽都沒做卻要背他的鍋去坐牢吧!”


    賀辰沉默了,終於安分下來,龔名這才開始處理楊開的安置問題。他打開楊開的手機通訊錄,從上到下瀏覽了一遍,沒有看到爸爸媽媽之類標注的人。他想到有些人,尤其是那些粗心大意時常遺失手機的人,因為擔心手機丟失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拾到後,會給他通訊錄裏的親人發勒索信息,都不會在通訊錄裏標注父母。


    龔名又翻了一遍他的通訊錄,看到裏麵有一個叫“楊餘興”的。他先是根據姓氏猜測這人有可能是楊開的父親,而後他越看這個名字越覺得眼熟。


    他把手機遞到賀辰麵前,指著“楊餘興”三個字問他:“這個是楊開的爸爸嗎?”


    賀辰看到這個名字後,臉色立即變了,他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然後便飛速地把頭移開了,那個厭惡的眼神比他剛才對著楊開時還要多十倍。


    龔名覺得自己大概猜到賀辰要對楊開動手的理由了,但他來就是要阻止這一切發生的,現在他要把楊開安全交到他家人手上。


    他用楊開的手機給這個叫楊餘興的男人打電話,電話一接起來,那邊的男人便破口大罵道:“臭小子,這麽晚不迴家又死哪去啦?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龔名把手機遠離耳邊,等到電話那端的聲音停止,他才移迴來不緊不慢地說:“楊開晚上喝的有點多,現在睡著了。現在我們在富盈街,您能不能過來接他一下?”


    楊餘興聽到龔名這話,立刻抱歉道:“額,不好意思啊,我以為是楊開那臭小子呢!你是他朋友吧?謝謝你照顧他,我馬上就過去接他。”


    龔名掛斷電話,扯下脖子上的領帶,在受傷的手上纏了幾圈。止住血後,他去垃圾堆那把楊開扶起來。本想跟賀辰一起架著他走過去,但他睡得像死豬一樣,龔名隻好改用背的。


    賀辰看到他隻隨意地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還要用手的力量去背住楊開,他緊張又關切地說龔名:“你這樣會把傷口撐更大的,還是我來吧。”


    龔名掃了一眼賀辰那瘦削的身板,剛才能把楊開架到這裏都是個奇跡。他估計剛才的楊開還保留點意識,不像現在已經完全睡死,憑賀辰是弄不動他的。他對賀辰笑著說:“沒事的。”


    “什麽沒事?”賀辰心急地衝他大喊著,“你沒看到你的領帶在滲血嗎?”


    “你忘了我是研究生物醫學的嗎?這點傷勢狀況,我心裏有數,沒事的。”說到這裏,龔名停下來把楊開放下。接著,他從大衣兜裏掏出車鑰匙,解鎖了車子,告訴賀辰,“你去車上等著我,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


    賀辰知道說不動龔名,他也沒資格說。現在的這一切狀況都是他惹出來的,他知道龔名是在替他善後。他慚愧地低下了頭,“對不起。”


    龔名笑著摸了下他的頭,替他打開車門,催促道:“乖,聽我的話,去車上等著,別出來!”


    賀辰這次沒再多說什麽,乖乖地上了車。


    龔名再次背上楊開,走到盡量遠離賀辰的地方,他感覺手上的口子好像被扯得更大了。但如果真的如他猜測的那樣,他絕對要避免賀辰被楊家的其他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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