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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知道這隻是一個幻境,而幻境裏出現這些不和邏輯的事兒不該讓她如何震驚,但親眼看著,那樣的違和卻並非是這樣簡單的“幻境”兩字所能闡述明白的。


    地麵因為早已幹涸的血液而呈現出一種妖治的暗紅色調,原本那些哪怕是用火也燒不著的植株們像是都死透了,才幾日不見,竟都一副被抽幹水分的模樣,萎靡在地上,不複生機。


    “動手吧。”


    腳下有些黏人的感覺讓柳柳忍不住想起那些個暗紅,她忍不住催道。


    “嗯。”


    蘇軟這麽說著,她迴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站得離她有些遠了的玄狼,他皺著眉,正好看向自己這邊的方向。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高興又有些懷念。


    蘇軟抿了抿唇,她轉迴頭,看向自己眼前的這棵鬆樹,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隱約的有種感覺,讓她相信,玄狼是另有所圖的。


    可他貪圖什麽呢?


    蘇軟提起手中的劍,卻沒有直接朝這棵搖搖欲墜的鬆樹砍下。


    如果說他是真的害怕這地上的液體(姑且把它稱作液體吧),那他為何要把自己和柳柳帶迴去?他明明完全可以等自己和柳柳醒了然後再站的遠遠的,不必接觸自己。


    而退一步講,如果說他真的是為了出去,那他在自己和柳柳就差一點就能打破這個結界的時候,對她們卻發起了攻擊,這並不很能說的過去。


    莫非,是他遞給自己的那把劍的問題?


    蘇軟握緊了手中的青劍,纏繞她多日的問題仍然盤旋在腦海,糾結成一團難以理清的線,很難讓人忽視。


    “小師妹。”看著蘇軟明顯的出神,柳柳伸出手,推了推蘇軟的胳膊。


    “恩,好。”蘇軟再次應道,她上前了一步,將手中的劍提了提。


    不論如何,關於打開這個結界,應該並非是他的目的,那麽,她現在打開,問題應該很大。蘇軟想著,手上就有了動作。忽略腳上有些黏鞋底的地麵,蘇軟揮出一劍。


    隨著那道白色劍氣的隔空劈出。


    肉眼可見它飛快到了那棵巨大的鬆樹麵前,不過轉瞬時間,甚至沒有發出什麽硬物被切開的細瑣聲音發出,蘇軟看見那道劍氣漸漸消失在空氣裏。


    她後退一步,那鬆樹像是這才突然反應過來,突然的輕輕搖晃一下,隨著因為缺失養分而變得枯黃的鬆針落下一小片,鬆樹像是慢鏡頭一樣緩緩傾斜,然後,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它撞上不遠處的一棵梧桐。因著太過笨重,那梧桐都生生給歪了方向,鬆樹這才像滿足了些,轟然倒地。


    滿地的塵土頓時像是煙霧一樣飛揚起來,而後彌漫。


    柳柳眼疾手快地下了個結界,隔絕那些泥。


    本該再次流下鮮紅液體的那截鬆樹樹樁像是死透了,上邊隻是暗紅,卻哪怕一滴的紅色也沒再湧出來。可此刻,卻沒人的注意力放在它的上邊。


    “唿~”因為小小的激動雀躍,柳柳忍不住發出了低微的聲音。天知道,這個奇怪的幻境,哪怕一刻,她都不想多呆。


    隔著濃重的煙塵,蘇軟能再自然不過的迴頭光明正大地看玄狼,當然,雖然事實證明,隔著這麽重的塵土,即便她能憑借良好的記憶力找到玄狼的方向也絕對什麽也看不清。


    蘇軟隻能看到,那些離自己不遠的樹(包括她腳下的這塊結界裏的植株),以一種神奇的、難以描述的速度,發生了一些變化。


    準確的說,她的四周,空氣在輕微的扭曲起來,蘇軟所站著的這個環境,在非常短的時間裏,發生了難以忽視的改變。


    就像是前一刻還在你腦海裏的東西,那些虛無的東西,在下一刻,它們卻突然出現在你的周邊,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從虛擬到實體。


    很難說親眼見證著這一切是一種怎樣的感受,蘇軟隻是覺得有輕微的惡心與不適,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而等塵埃落定,空氣再度清澈起來,周邊的環境已然如常。


    蘇軟能感受到春風拂麵,帶著些鮮嫩的青草氣味,她腳下的土地,變迴了綠色。鬆軟的綠色植株在她的腳邊乖順的趴著。隻有那棵鬆樹還是原來的模樣,它已經禿了的樹樁,倒在一邊的樹幹,上邊顯現出來一種詭異的暗紅,提醒著蘇軟,這幾日奇怪的遭遇並不是她的錯覺。


    玄狼慢慢走到蘇軟的身邊,“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狀似無意的在蘇軟的青劍上掃過。


    這是一把讓他覺得眼熟的劍。


    “是,前輩。”蘇軟點了點頭,不知道該多說什麽。


    玄狼在離著蘇軟大概五部的距離停下,他嗅了嗅鼻尖久違的真實的氣味,連帶語氣都忍不住比往常要稍稍輕快些,“好人做到底,我前些日子寫了本劍法,正適合你修習。”


    他說著,也不知從哪裏突然變出一本薄薄的本子,隨著他的話說完,那本子就飛至了蘇軟的麵前。


    頓覺眼前一亮,蘇軟伸手接過,隻有幾頁而已,上邊也隻有簡單的字寫著,蘇軟卻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她的確是缺這個。即便隻是草草的翻了幾頁,她也能看出來這該是不錯的一本。


    即便不知這位是好是壞,但這功法,她暫且先存著,總是不會有差錯的。


    蘇軟不由欣喜道,“多謝前輩!”


    玄狼卻隻是看了蘇軟一眼,而後勾了下唇角,轉身,無所謂的揮揮手,就此離開。


    他隻是做了他該做的。


    反正他在那個幻境裏的任務已經達到。


    不過,那把劍,是在哪裏見過呢?


    總覺得有點眼熟啊……


    簡單的說,劍修的境界沒有道修那麽複雜,隻有五個階段:馭劍器,養劍氣,合人劍,凝劍心,證大道。而依照蘇軟現在的修為和對劍的控製,隻能算是第一個階段,可她先前卻用道修的法子養出了劍修的劍氣,即便隻是劍氣的雛形。


    蘇軟還記得聽霜說這話的時候,挑了一下眉,通過她這半年來與聽霜的相處,蘇軟覺得自己可以判斷這是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或是新奇。


    而驚奇的原因,很簡單,用蘇軟了解得更多的道修來解釋:一個修士,還在築基階段,分明還在做著最基礎的築基,卻竟然離結丹隻有臨門一腳,丹田中已然有了丹的形狀。


    這的確是驚世駭俗。


    蘇軟其實是幾乎完全可以理解當時聽霜看自己的眼神,如果她能看到當時聽霜心裏想的,那大概是這樣一句話:看,真是個怪胎。


    蘇軟不由扭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聽霜。


    敏銳的察覺到蘇軟的目光,聽霜伸出手,用指尖點了點蘇軟的肩膀,“小師姐,好好禦劍啊。”


    幹咳兩聲,蘇軟收迴視線,她看向自己前方的路,是一大片的森林,她們踩在銀藍劍上,正禦劍而飛,向聽霜說的她所聞到的氣味去,“還有多遠?”


    “在這個方向,大概就前邊些。”聽霜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


    聽霜覺得自己仿佛就要聞到空氣裏的清甜的味道,可以聞出來,這把劍,味道應該不錯。


    蘇軟點了點頭,看向他們的前方,繼續前進。


    不過,沒想到,這一個繼續,卻出了些意外。


    地方還沒到,卻先給卷進一堆人的麻煩裏邊。


    彼時蘇軟正蹙眉往前,卻突然發覺前邊不遠傳來了打鬥的聲音,迅速與聽霜對視一眼,卻沒曾想,得到的卻是對方的一個撇嘴的動作。


    “我可不知道。”她當然不可能一直閑著無聊一直注意著哪裏有人打架。至於用聞?她怎麽可能什麽氣味都能聞出來?


    也是詞窮,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無奈之下,蘇軟本想飛高些繞過,對方卻先注意到了她們,並趁其不備,一把將這兩個正要繞過的人給拽進這個僵局。


    “沒想到你們這樣卑劣,竟然還找來幫手!虧你還自稱什麽名門正派!”


    一把把蘇軟她們從空中拽下來的男修看也不看一邊的蘇軟,直接先對著對麵的修士一臉嘲諷地開了口。


    “隨便從哪兒拽個人來也好意思汙蔑我們宗門?你們師門怕也隻有這麽點能耐。”


    “我們的人可一直在這兒,你可是倆眼睛都看著,我們可不會像你們這樣盡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站在另一邊的修士當即反駁。


    蘇軟因為方才沒有防備,突然就這樣給拽下來,差點站立不穩不談,她穿的青色衣裳也邊角也沾了塵土,多少就有些狼狽。


    攥緊手中的劍,蘇軟皺緊了眉頭,看向拽她下來的這人。


    頭發給梳理得很是整齊,是三十出頭的壯年男子的容貌,一臉的嫌惡,愣是把原本儒雅風格的灰衣長衫給穿出一副尖酸的風格。他的下巴微微仰著,一臉的高傲,壓根就不看這邊這兩個給他莫名其妙拽下來的人哪怕一眼。


    最近的修為長進不少,蘇軟覺得那人修為大抵是金丹期,但按理說,他的修為應當是至少無法把聽霜拽下來的,可現在這樣幾乎是毫無懸念的下來……


    蘇軟看了一眼身側。


    對比蘇軟的衣衫微微淩亂,聽霜可就要好多了,衣著整齊,甚至於連帶發絲都是剛才那樣整齊的披散著,沒有一絲亂的模樣。若是不說,大概沒有人能猜到,就在剛剛,她才從天上給摔下來。


    見到蘇軟放在自己臉上的目光,聽霜就忍不住扭開了腦袋,她把目光投放在一邊遠些的樹枝上,然後擺出一副在認真觀察樹上的鳥窩的模樣。


    哪能還不懂的她的意思,看著聽霜擺明了就是不想解釋的樣子,蘇軟無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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