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道君帶著還一臉迷糊的聽霜一路禦劍到達這片山林的時候,她看到的正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蘇軟和柳柳站在茂密的林子裏正談論著什麽,她們的周邊布滿各種各樣的樹,地上的草能到人的膝蓋,她們的旁邊,大概是肩膀的位置,有一棵奇怪的、並不矮的樹樁,本該是偏淡黃的顏色的木頭呈現出一種暗紅的色調。


    清河道君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多想是她們兩人中的誰受了傷給灑了這麽多的血,就聽有震耳欲聾從自己身後的那位,也就是從正拽著自己的衣服的聽霜嘴裏發出。


    “小師姐!!”


    一個趔趄,清河道君因為聽霜突然激動起來的像是打雷一樣的話一陣耳鳴,以至於飛劍都歪了個方向,差點一個跟頭呈直線式往地上栽。


    清河道君覺得自己這耳朵約莫是要廢了。


    “這本功法就你自己放著吧,我用……”柳柳彼時正和蘇軟聊著玄狼給的那本功法,還說著話呢,突然就聽到耳熟的聲音,一瞬間眼睛睜大,因為太過驚喜,以至於連帶後半句話也直接忘了,她一臉激動地猛然迴身,抬頭迅速找到聽霜的位置,用力揮手大聲道,“小師妹!你來找我啦!”


    蘇軟:“……”


    忽視柳柳誇張到讓人快要無法忽視的動作和聲音,蘇軟的目光落在那邊的二人身上。


    清河道君支使著劍落了地,聽霜正一蹦一跳地過來,臉上是滿滿的驚喜。


    蘇軟能看到聽霜眼裏有印出自己的影子,一身的白衣,頭發因為連日的不打理有些亂,而現在,自己正看向聽霜。


    或許是因為連日來的繃緊神經,突然出現熟悉的人,蘇軟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不可否認,哪怕平日裏看到聽霜是會是代表著怎樣的麻煩,但這一刻,見到她,蘇軟無疑是愉悅的。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並不像平常那樣側身躲過又或無動於衷,蘇軟在聽霜離自己不遠的時候,打開了手臂,她微微笑著看她。


    伴隨著接觸到溫軟的*,聽霜撲進了一個打開的懷抱,這是蘇軟第一次這樣做,聽霜不由在蘇軟懷裏愣了愣。長長的睫毛扇動一下,聽霜覺得蘇軟有哪裏不大一樣,“小師姐,我們可擔心你了~”


    聽霜聲音愉悅地說著,還不忘順帶在蘇軟懷裏蹭了蹭。


    摸摸聽霜頭頂柔軟的發,蘇軟好心情的“嗯”了一聲。


    按照平常,她不是該躲開?聽霜保持著抱著蘇軟的動作,但感受著自己腦袋上的溫熱觸感,身子有微微的僵硬。


    嗅了嗅這個把自己包裹住的氣息,聽霜撇了撇嘴。並不是假裝的。


    算了,反正這樣的感覺也並不很差。


    聽霜仿佛看到自己腦海裏那個小小的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感受著懷裏人在在短暫的僵硬以後很快放鬆下來,蘇軟唇角勾起的弧度不自覺的再度彎了些,連帶平日裏清冷的眸子都染上了笑意,蘇軟抬頭,將自己的目光從聽霜頭頂的細軟發上挪開,“師父。”蘇軟對著清河道君這麽道。


    可以看出這個徒弟的心情很是不錯,清河道君將手中的劍收迴了腰間,她看著這一副令她覺得甚是溫馨的畫麵,鬆了口氣,“有什麽危險嗎,你們怎麽突然不見了?”


    正抽了抽嘴看著聽霜,剛準備玻璃心的柳柳於是就見到了自己第二次被直接無視。她看著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清河道君,她是一臉擔憂對蘇軟這麽問的。


    “師父,這邊有幻陣,像是數千年前的,”蘇軟說著,就將懷裏的聽霜撒了手,沒有再圈著她,蘇軟指向她的身側那棵鬆,“看,這是陣眼。”


    聽霜聞言也從蘇軟懷裏探出個腦袋,看向蘇軟指的方向。


    暗紅色的樹幹,上邊遍布滿密密麻麻得年輪,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歲,旁邊倒著一顆巨大的鬆樹。


    聽霜眨眨眼睛,覺得挺是新奇。


    “機緣巧合,我和柳柳恰巧就進去了,也得了些東西。”蘇軟說著,後退一步,讓聽霜脫離了自己,然後繞過聽霜,走到清河道君麵前,“這是裏邊的前輩贈予的功法。”


    她將手上的功法本子遞給清河道君。


    清河道君點點頭,她打量一圈這周邊,心下生起些詫異,“大抵是哪個前輩在此隱居。”她說著,隨意翻了翻這本薄薄的本子。


    很快就有了答案,“隻是入門的,看著挺是新奇,你自己下定奪,”她說罷,或許是覺得這話還解釋得不全,又很快補了一句,“和我們青城功法相差不小,你若要修,得好好思索一下中階應當如何。一定小心些。”她說著,就伸手,遞還給蘇軟。


    聽霜並不注意清河道君的話,她見蘇軟遲遲不把注意力放迴在自己身上,覺得無趣,就走近,墊了腳尖,她撇著嘴,在蘇軟拿到那本功法前先搶走了那本本子,“小師姐,你都不關心我。”她噘著嘴撒嬌道。


    瞪了蘇軟一眼,聽霜後退一步,反手把本子負手在自己的背後,一副我要吃醋了的傲嬌表情。


    神識散發開來,因為書在她背後,被她全然遮擋住,蘇軟她們並不能發現她在翻這本本子。


    蘇軟也不知現在的聽霜隻是在開玩笑還是在其他,於是她隻是無奈的一笑,然後上前,伸手摸了摸聽霜的腦袋,然後用溫柔的語氣“哄”道,“乖。”


    果然如她所想,蘇軟能感受到聽霜在自己的手底下再度的稍稍僵硬了一瞬。


    蘇軟算是發現了,麵對聽霜這樣的黏人耍潑,她隻能表現得比她更甚。而不可否認的是,的確,這樣,讓這個“小魔王”成功的不知所措,其實蘇軟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聽霜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她正一心二用得翻著那本本子,還在詫異那竟然是本劍修的入門秘籍,沒想到,她才草草翻了幾頁,那個一向麵癱著由自己調戲的女人竟然調戲起來自己!


    明明她才是一向被調戲的那個!


    明明她的名字才是軟軟的那個!


    太過震驚,以至於聽霜一時都忘記把手中的本子給合上,又或做些什麽反應挽迴自己的形象,等聽霜快速反應迴來,蘇軟已經手觸及她的手背。


    隨著指尖傳來冰涼細膩的觸感,蘇軟很快摸到了被聽霜負手捧著的那本本子。


    蘇軟不由挑了挑眉。


    她這是在偷偷地翻閱?


    也不知怎的,蘇軟突然有了種老師抓到學生作弊的感覺,蘇軟手向下些,很快摸到了本子中間的軸,她伸出中指勾了一下本子。聽霜握的不緊,蘇軟什麽力氣都沒花,很容易就將這本本子給合上,並就此抽出來。


    連帶唿吸都微微急促起來,聽霜覺得很難控製住自己老臉不紅。


    而落在已經思緒早給聽霜帶得不著調的清河道人眼裏,就是蘇軟突然湊近,幾乎是整個人都要貼在聽霜身上,一臉炫酷霸拽地看向已然紅透了臉並正含情脈脈看著她的聽霜。


    於是她重重地咳嗽了兩聲,試圖把這兩個公然把話題帶得跑偏的家夥給止住這樣奇怪的氛圍。


    “小九,為師也不是想幹涉你們,但這大庭廣眾之下……”她在努力用更委婉的話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抽了抽嘴角,蘇軟被清河道人突如其來的話語一把拉迴現實,飛快倒退幾步,蘇軟的目光還放在聽霜身上。而對方,正一臉的含情脈脈看向自己,並伴隨著通紅的臉,就像是蘇軟對她做了什麽一樣。


    蘇軟有點不敢想旁邊的清河道君和柳柳的心理活動。


    抿了抿唇,蘇軟覺得自己的耳朵也有些熱起來,她轉過身,不再看還在“做戲”的聽霜,飛快從儲物袋裏掏出那把玄狼在幻境裏給自己的劍,“師父,這把劍,是我從秘境裏得的,我擔心有些問題,更不好放這麽多劍在身上,您先收著吧。”


    “這劍,”她揮劍隨意試了一招,地上就此給劈開一道深痕,連帶唿吸都急促了些,清河道君笑道,“小九,你的氣運真是不錯!”


    蘇軟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師父,這劍的確是那前輩留的,但這幻境,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清河道君將劍收迴儲物袋,而後沉吟一下,“看你意思,你要下山?”


    點點頭,蘇軟沒有否認,“是的,我想著近來因為這個幻境的事耽擱許久,現下傷也好全了,不妨下山看看。”


    “小師姐,你要下山嗎?”身體比意識更快反應過來,聽霜還思索著方才的那把劍,話卻先開了口。


    她一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透過空氣,她能很容易聞到那把劍的氣味。


    其實看著材質倒是不錯的,不過聞著,味道卻不怎麽好吃。如果說其他的劍,大多是偏甜的,那方才那把,甜是甜了,但卻太過甜,就有些刻意了,而在味道的最後,還要有一些澀。


    莫非是因著呆在幻境裏太過久遠?


    聽霜想著,看向蘇軟,飛快地眨下眼睛,眼眶裏就開始濕潤起來,她現在該有的難過與依依不舍的情緒就很快出現在臉上。


    “恩,今天就走。”蘇軟迴過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聽霜。


    她想,聽霜有足夠的聰明,應當是可以看懂自己眼裏的意思的。


    “師妹?你要下山?這麽突然?”從頭到尾都被遺忘,以至於一直頹廢在一旁,幹脆沒有發話的柳柳也有些詫異。


    “並不快了,原本沒有這變故,現在就該在山下了。”蘇軟看向柳柳,解釋道。


    清河道君是第一個表態的,幾乎就在蘇軟說完這話的同時,她就已經想通,於是她上前,拍了拍蘇軟的肩膀,“路上保重。”


    她這麽說著,就看了一眼天邊,正是夕陽西下。


    也就是等會兒就走啊……


    蘇軟沒有迴頭,她的目光還放在聽霜的身上,可眸光卻因為清河道君的這一句話而變得溫潤起來,“好的,師父。”


    青城,的確是個太溫暖人心的地方,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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