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道:“但所有分析都沒有證據。”


    “是的,所以隻能把俞秋送進大牢,而楚曉珺……眼睜睜看著她到夏威夷度假,以後可能定居海外,真不甘心!”


    徐雲岫恨恨道。


    “我的理解與雲岫不同,”白鈺道,“俞秋怎會無緣無故對俞敏高動殺機?曆時兩三個月楚曉珺如何做到堅決不碰飲料?我的分析是,兩人從未商量、策劃過下毒,但俞秋應該在她暗示、挑撥甚至唆使下產生殺意——描繪美好光明的明天,可怎樣才能把夢想變成現實?俞秋義無反顧去做了,而且分割遺產時不計較個人得失——他認為兩人還將會走到一起嘛。誰知後來楚曉珺提出分手,從此對他不理不睬,最終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俞秋覺得上當了,故而有那種難以抑製的憤怒……”


    “換任何人都會憋屈,”徐雲岫道,“這樣心機之深心眼之壞的女人,法律卻拿她沒辦法,而任她逍遙法外!”


    白鈺啜了口茶,道:“她沒有觸犯法律,一切都是俞秋自願做的;她沒有參與任何謀害俞敏高的策劃,隻不過利用自己漂亮的資本巧妙達到目的——嫁給富豪、勾結其子、騙子殺父、瓜分遺產,我們可以站在道德高度譴責她,僅此而已。”


    “唉,唉!”徐雲岫還是搖頭歎息。


    “看過金庸的《倚天屠龍記嗎》嗎?殷素素臨死的時候對張無忌說過一句話,‘千萬不要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白鈺笑道,“俞敏高和俞秋同時愛上年輕漂亮的女人,大概就是父子倆命中劫數吧。對了,周躍進被害的案子有進展麽?還有一直懸著的袁帆被害案?”


    “周躍進用的電腦已送到省廳技術處理,目前關鍵點在於從青牛灘迴來那晚到底跟誰聯係;”徐雲岫摸摸微微謝頂的額頭,“袁帆的案子卡在張誌國身上,警方一直圍繞他擴大調查範圍,搜集相關線索。有個細節我也是最近剛剛知道——您宣布餘建新停職檢查那天傍晚,袁帆去正法委辦公室找過我,當時我忙著接手餘建新那攤子事沒遇上,然後夜裏她就死了,秘書可能出於不吉利或是什麽考慮吧,直到上周討論案子時才想了起來……”


    白鈺沉思有頃,有節奏敲擊桌沿,良久道:


    “餘建新停職後找你,然後夜裏被害,當中存在關聯麽?”


    徐雲岫猛吃一驚,道:“我可沒從這個角度想過……白書計,說起來我跟袁帆認識的時間比較久,有幾年都在鄉鎮工作經常因為工作原因接觸。進了常委班子後她偶爾來找我辦事,我偶爾去找她辦事,都很正常。”


    “她被懸掛在牆上的姿勢,胸前紅漆打ㄨ,很明顯在警告不準背叛否則會落得她的下場,”白鈺道,“她去找你,而你當時已暫代公安局長一職主持全民禁槍工作,想想看是不是過於巧合?”


    “找我幹什麽?如果與吸毒藏毒有關,恐怕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全民禁毒是最近才開始的行動。”徐雲岫道。


    “上次搜到兩把填滿子彈的手槍。”白鈺提醒道。


    徐雲岫苦笑:“這麽跟您說吧,要是允許隨便入戶抄家,起碼一半常委家裏有槍——防身也好,把玩也罷,反正關苓就這個風氣一時半會兒禁不住。”


    “不一樣的,雲岫,”白鈺沉聲道,“全民禁槍與全民檢測同時進行,她本身就是吸毒者,很擔心拔出蘿卜帶出泥。”


    “全民檢測對縣領導班子沒有約束力,並不強製執行;我們也不可能衝到常委家裏查槍。”


    “做賊心虛嘛,或者……餘建新知曉她的秘密,為避免引火燒身她主動繳槍以力爭清白。”


    徐雲岫皺眉道:“如果張誌國確與販毒集團有關聯,不排除透過袁帆找餘建新打過招唿,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餘建新對於送上門的錢財向來來者不拒。”


    “不料有人得知袁帆去過正法委,誤會她是投案自首,惱怒之下夜裏將她殺害!”白鈺道。


    “繞來繞去又迴到張誌國身上,不過,”徐雲岫道,“倘若指證他是殺人疑兇,有兩個關鍵點沒法解決,一是充分不在現場證明,張誌國從晚上八點一刻到茶樓直至十點四十分離開,沒有作案機會;二是密室之謎仍未破解,兇手如何在袁帆報警後短短時間內完成複雜的懸掛人體操作,又如何在門窗緊閉情況下離開?”


    “我還是關注室內反常的溫度和手機下落兩個問題。”


    “手機肯定被兇手帶走並深埋,一直沒追蹤到信號。”


    “以當下先進的信號追蹤技術,我相信正常情況下兇手寧可在現場砸爛手機,都比帶離現場安全得多。”


    “可能……兇手更擔心警方恢複手機的手段吧,”徐雲岫又煩惱地摸摸頭,“我會加強兩個專案組的督辦,另外全民禁槍行動馬上告一段落可以騰些人手出來。”


    白鈺點點頭沒再說話。


    周五晚上鍾離良溜到晉家嶺旁邊的四麵山鎮與梅朵卓瑪幽會,照例,溫小藝第一時間得知消息悄悄潛入白鈺宿舍。


    要說溫小藝堪稱最不纏人的小妖精,上次省城連戰三場,迴關苓後居然乖乖守在下長鎮工地督促工程設備和機械的保養維修,連個短信都沒發過。


    打開門看到她象往常一樣衣著清涼地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白鈺卻不便象往常冷著臉——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深深歎了口氣,道:“我可能耽誤你了,等青牛灘工程結束到省城做生意吧,順便找個合適的男朋友……”


    “不高興!”


    溫小藝彈起來撲到他懷裏,甜蜜蜜吻了吻他,“你到書房工作、下棋,我安安靜靜在床上等……”


    “小藝,我們不可以這樣……”


    還沒說完便被她火熱的唇堵住,堵得幾乎窒息,半晌才鬆開問道:“你說我體溫是不是比常人高?”


    的確很高。


    不單嘴唇、手臂、大腿,就連裏麵都熱得發燙,每每令他把持不住。這是很奇怪的,通常習武之人以及運動員等體溫都略低於正常水平,以避免劇烈運動後體溫過高造成對人體器官的傷害。


    馬拉鬆運動員跑幾公裏就拿涼水從頭頂澆遍全身,也是這個道理。


    由此說明溫小藝屬於中醫理論的“陽氣偏亢陰虛內熱”,本不適合習武,但她走陰柔技巧的路數倒也彌補了體能短板。


    “要注意調整飲食結構,”白鈺一本正經道,“少吃辛辣刺激、海鮮油膩,並輔以中藥調理,不然長期這樣下去很難懷孕。”


    溫小藝笑嘻嘻道:“不懷孕正好呀,省得我采取保護措施。”


    白鈺一滯,居然無言以對便進了書房隨手關門,向於煜打聽徐尚立的情況。


    於煜情緒蠻不錯,介紹說李春陶主動現身並順利平息香榭佳園出的亂子,在警方、紀委麵前又撇清徐尚立責任,周克銀帶著相關材料親自跑到鍾紀委說明情況——在此之前駱嘉斯已經向朱正陽做過匯報,大致強調徐尚立在拿地皮、蓋房子兩大問題上沒有責任,頂多涉及延緩警方通報案情,那也從盡快解決問題的善意角度出發,並沒有幹預、壓製辦案。


    朱正陽聽了僅淡淡地說“向詹印同誌說清楚事情來龍去脈”,這才有周克銀的進京。


    詹印對周克銀可沒那麽客氣,冷冷問:“終於查清楚沒問題?當初都幹什麽去了?”


    周克銀尷尬地說:“主要是香榭佳園業主鬧得太厲害,省裏迫於壓力才……才想讓尚立同誌的秘書協助調查。”


    詹印譏道:“結果秘書並沒有協助調查,真相也出來了!”


    “是啊是啊,”周克銀低頭道,“這一點還多虧開發商在境外幡然醒悟,主動迴國說明情況並解決了香榭佳園的爛攤子,迴過頭看,尚立同誌確實受了委屈。”


    “組織上會對你說的情況進行核查!”詹印森然道,“在正式結論出來前,通榆申委省正府要盡責盡職,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能再讓京都陷入被動!”


    這句話站在五常角度已經講得相當之重,簡直把包括駱嘉斯在內的省領導班子一網打盡!


    周克銀聽得膽顫心驚,退出來時汗涔涔象蒸了迴桑拿。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於煜笑道,“這幾天省裏天天都是‘無會日’,大領導們都惴惴不安等京都正式結論下來並秋後算賬,肯定會拿一兩位開刀,不然鍾紀委雙規決定發了又撤,負麵影響也太大了!”


    “但願把姓駱的直接幹掉!”白鈺恨恨道。


    於煜道:“聽說他把常委會記錄拿給今上看了,顯示誰先提議誰主張表決票數如何以及自己被逼的,所以嶽峙、錢生潮那幫人沒好日子過囉。”


    “也得有確鑿證據吧?劉總-毛總-錢公子-錢生潮,這條線邏輯上好理解,要翻出真憑實據可不容易!”


    白鈺想了想道,“我判斷這迴不會大動,但肯定有人出麵背鍋,具體京都怎麽考慮就不清楚了。”


    “相信哥哥的判斷,”於煜道,“爸爸語氣裏很欣賞你呢,對我盡是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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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鈺笑了:“因為爸爸說過背後最好不要說別人的壞話,所以,如果我在場也會受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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