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但警備區內部還規定她是第一被授權人,即在我哥喝醉的情況下,她有權發出所有指令,”樊紅雨道,“即使如此,各部覺得不放心紛紛打電話給我哥詢問,可他喝醉了……”


    範曉靈恨恨道:“真是天坑巨坑,到頭來賬還得算到你哥頭上,他是第一責任人!”


    “三年前白傑衝在軍部還說得上話,繞來繞去我哥確實找不到開脫的理由——職業軍人任何時候不準飲酒是鐵律,連同南方大警備區幾位也被拖下水都受到軍紀處分,然後他與白翎雙雙調離京都。”樊紅雨黯然道。


    沉默半晌,三人再度碰杯,默默吃了會兒,徐璃道:


    “有沒有這種可能,白翎按方哥要求做的,目的在於不讓任何人追蹤到他的下落?如果這樣,我覺得她成功了,因為很明顯目前為止朱正陽都沒查到——嚴華傑一直嚴督手下遍地撒網。”


    樊紅雨道:“這就迴到最初的問題了,方哥憑什麽放棄本屬於他的一切?白翎既然出手,為什麽幫他隱姓埋名,而不是——”


    “說明根源在那晚與愛妮婭的談話,”範曉靈問道,“有誰知道他倆談了些什麽?”


    樊紅雨悻悻道:“她說討論上高經濟發展方麵的問題,鬼才相信!可方哥的確好端端從她辦公室離開,直到出海子大門都有目擊證人和監控,但過了不久方哥拒接所有電話,然後信號中斷……”


    “他倆……有沒有秘密?”範曉靈一字一頓問。


    她問得含蓄,樊、徐卻聽得出“秘密”即代表“私情”。同為方晟的女人,範曉靈是中後期加入的,親密接觸也不多,對他的情況知之甚少。相比而言,樊、徐更有發言權。


    徐璃道:“不清楚,在臨海她對我還算友善。”


    “若說沒有,以愛妮婭對方哥的態度簡直無法解釋;若說有,又……”想到這裏樊紅雨突一拍桌子,“對了,有段時間愛妮婭仕途受阻,我哥隱隱約約暗示她不知怎麽牽涉到fbi特工,為這事兒魚小婷跑到香港大開殺戒,險些引起外交事件!”


    “還有這事?”


    範曉靈和徐璃都是頭一迴聽說,驚訝萬分。


    “但那事後來擺平了,愛妮婭仕途也重歸正軌,按說不會有後患……”樊紅雨道。


    “會不會有孩子……”徐璃心虛地嘀咕道。


    她們三人,樊紅雨是肯定有,範曉靈是肯定沒有,徐璃則遮遮掩掩不敢承認。


    範曉靈道:“就算有孩子也不是問題吧?”


    “那倒也是……”樊紅雨道。


    本來樊紅雨與徐璃一樣臉皮極薄,謹慎到草木皆兵的程度,後來宋仁槿爆出醜聞反倒令她解脫出來,哪怕是婚外情都披上悲情的色彩。


    人們會想,家裏攤上宋仁槿這種貨色,不在外麵交男朋友怎麽辦?


    又吃了會兒,範曉靈問道:“二位在京都,應該聽到外圍、與方哥失蹤有關的情況吧?”


    “什麽?”徐璃茫然。


    “比如……劉老、許老相繼得重病去世,也算建國以來極其罕見的意外了。方哥因此被倉促推到風口浪尖,他曾親口對我說時間點、火候都沒到,很不樂觀的樣子……”


    範曉靈道,“我猜想方哥對自己的規劃是小換界進局,等到大換界時布局已成,再也無人有能力阻止了。”


    “這我知道一點,”徐璃道,“劉老甫一住院,京都警衛局旋即啟動‘天衣計劃’,所有在職、退休副國級以上領導均受到最高級別保護,我父親也在其列,所以三年來隻跟我見了四次麵,且旁邊都有秘書、警衛。”


    樊紅雨接道:“與‘天衣計劃’同時確立的是‘零號專案組’,針對劉老許老之死、方哥失蹤分屬三個小組,嚴華傑親任組長,直接向朱正陽報告,連愛妮婭都無權過問。”


    “或許有股暗黑勢力先除掉劉老、許老,又準備對方哥下手,然後在白翎掩護下安然脫逃?”徐璃猜道。


    “看來真相隻有朱正陽、嚴華傑知道了……”範曉靈目光閃動,“唉,實在沒辦法我就厚厚臉皮找華傑,畢竟有黃海、梧湘的老交情,就算他不肯說總能猜到端倪……”


    “不必,我提供位人選,以範書計的威望這會兒就能把他叫來,玩出三堂會審!”


    樊紅雨笑道。


    “誰?!”範曉靈與徐璃齊聲問道。


    “賈複恩!”


    樊紅雨道。


    當年方晟在江業孤立無援,放眼四周都是費約的親信,最嚴重的問題是人身安全都受到很大威脅。嚴峻形勢下嚴華傑推薦親信賈複恩空降江業任縣公安局副局長兼刑警隊長,為方晟後麵的四處出擊立下汗馬功勞。


    方晟調任紅河、鄞峽期間重點培養特警出身的小司,賈複恩則通過嚴華傑的關係提拔到梧湘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副支隊長,雖有意衝刺支隊長職務可惜嚴華傑已調到外省使不上勁,隻得安於現狀。


    後來方晟空降百鐵時鍾組部給了四個名額,第一個毫不猶豫是蘇若彤,第二個就想到賈複恩。


    賈複恩也沒辜負方晟的期望,在百鐵屢建大功,直升至百鐵副市長兼公安局長。地方公安係統幹到正廳位置差不多也就到頂了,除非到省裏任副省長兼公安廳長。


    之後方晟在上高任申委書計時,與嚴華傑聯手加上樊紅雨的關係,把賈複恩從百鐵調迴雙江任省廳常務副廳長,以期衝刺副省長位置。


    但雙江官場盤根錯節,競爭非常激烈,加之方晟關鍵時刻失蹤,朱正陽上位後反而在黃海係提拔方麵比較克製,賈複恩沒能如願。


    時值“零號專案組”成立,嚴華傑抽調賈複恩為重要骨幹,並密切尋找機會。


    事有湊巧,此次樊紅雨前來碧海,居然在公務艙遇到賈複恩。黃海係都知道她是方晟的女人,賈複恩也沒過多隱瞞,隱隱透露秘密調查與方晟有間接關係的蘇特公司。


    但樊紅雨心裏清楚賈複恩此番前來還有打探虛實的目的,因為現任副省長兼公安廳長快退二線了,碧海高層與省廳有什麽想法,有哪些競爭對手,尤其最具發言權的明月有無目標人選——範曉靈快要進京八成不會過多幹預。


    倘若範曉靈主動找他,自然一千萬個巴不得,因為越到這個時候,作為副手的明月越會尊重範曉靈的意思。


    樊紅雨說得沒錯,範曉靈一個電話打過去不出二十分鍾,賈複恩便出現在別墅客廳。


    麵對風姿綽約、光彩照人的三位部級以上女領導,賈複恩心裏透亮:都是方晟的女人,很明顯叫過來的話題是什麽!


    “複恩,關於方哥,‘零號專案組’查到哪些線索?”範曉靈也不兜圈子劈頭問道。


    賈複恩定定神,道:“我想先說明兩個情況,一是‘零號專案組’所有調查屬於最高機密,隻向嚴部長單線匯報,範書計、樊部長、徐部長都是我的老領導,情況特殊,今晚我擅自違反紀律但……”


    “我們明白。”範曉靈道。


    “二是在調查方哥失蹤小組,我主要跑外勤,隻能提供橫向交流時打聽到的信息,未必全麵準確,不到之處請領導們諒解。”


    樊紅雨道:“行,你說吧。”


    賈複恩略加停頓,陡地拋出個猛料:“種種跡象表明,方哥秘密控製一家旅遊投資公司收購百鐵靈峰山以西開發權,夜以繼日組織挖掘!”


    範曉靈等三人齊唰唰站起身,又齊唰唰問道:


    “為什麽?!”


    “當年方哥曾遭到冷鱷團職業殺手追殺,逃入靈峰山以西的群山深處,還經曆鬼打牆等奇遇,事後方哥還請來探險、考古等專家組反複勘查……”


    沒等賈複恩說完,樊紅雨頜首道:“對,他提過此事,那繼續挖掘又是為什麽?”


    這話一說,範曉靈和徐璃都有輕微的不自然。在百鐵期間,白翎軍務繁忙已經很少過去,輪流陪寢的除了魚小婷主要就她們三位。


    同樣陪寢,談話內容卻不同,可見在方晟心目中還是有微妙的親疏之分。


    “我專門找當時陪在方哥身邊的何超、蘇若彤了解過,他倆都提到一個古怪的水晶洞……”


    何超毫無隱瞞講述了水晶幕牆預見的神奇,蘇若彤自然不好意思細說女孩子的小秘密,隻反複強調“很靈”!


    “方哥看到了什麽?”樊紅雨迫不及待問。


    “他站在桌前,與一位坐著的人吵架,臉色非常嚴峻,”賈複恩道,“當時包括方哥自己都以為就是劉賓華領銜的調查組,雙方有過激烈爭吵。後來再細想不對,因為方哥都是坐著的……由此分析……三位領導,今晚我純粹說的個人看法,不是專案組結論——水晶幕牆預見了方哥失蹤當晚與愛妮婭的爭執!”


    “果然是她!”


    範曉靈怒拍桌子喝道,樊紅雨思維更縝密些,接道:


    “方哥意識到水晶幕牆的神奇,不惜重金挖掘,想再次預知未來?”


    “很可能,那家旅遊投資公司控股股東追溯到最後,居然與天使微笑有著微妙聯係,”說到這裏賈複恩頓了頓,偷瞄三位的臉色,道,“事有湊巧,我還查到方哥與天使微笑會長及形象代言人喬娜有過……有過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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