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藍依的訴說,琴醫生暗地裏笑得直揉肚子,煞有介事聽聽心跳、摸摸脈搏,說:


    “暫時還看不出跡象,要過幾天才能根據化驗結果綜合判斷,不過呢按正常情況來說受心理、情緒起伏影響的可能性很大,多等些時間吧,以後務必要注意防範,男生總是很粗心的。”


    “是的……”


    藍依害羞得抬不起頭來,半晌吃吃問,“萬一有了咋辦?”


    “年輕女生切忌輕易流產,特別是初胎,萬一有了我建議生下來,這一點我想男生會勇於承擔的,對吧?”


    琴醫生莊重地說。


    藍依愁腸百轉地離開,琴醫生旋即找個沒人的地方,撥通白鈺手機喝道:


    “你倒快活,還敢坐在主席台長篇大論,人家小女生愁得夜裏睡不著覺知道嗎?”


    “我……我覺得是緊張所致……明明……”白鈺唉聲歎氣道。


    “明明每次都做了措施,對嗎?”琴醫生似笑非笑道,“跟我快活的時候可曾想過安全問題?萬一我也有了豈不是雙喜臨門?”


    她說得很輕,聽在白鈺耳裏卻恍若炸雷!


    這這這……這不是重蹈父親的覆轍嗎?別的不說,首先媽媽眼裏就容不下!


    “我知道錯了,錯得離譜!琴醫生,我我我……我不能繼續犯錯,你說的情況太可怕,我會做惡夢的……”


    白鈺汗如漿出,語氣簡直有點惶恐。


    琴醫生沒想到他如此過激的反應,反倒有點奇怪,頓了頓說:“開玩笑而已,別當真,要真避孕失敗簡直是醫生的恥辱。這樣吧,我看你最近別想碰藍依,今晚再來一場係列告別賽,順便現場示範講解安全防範措施。”


    “啊!”白鈺愣住。


    “生命在於運動呀,你要勇當種子選手,別當播種選手。”琴醫生戲謔道。


    直到第四天夜裏,久違的潮汛才姍姍來遲,長長鬆了口氣的藍依揪著白鈺耳朵,逼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準”。白鈺卻知這種誓言根本沒用,通常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時間久了也就自然而然適應了。


    然而連續兩場告別賽之後,白鈺卻感到嚴重對不起藍依,也對不起自己的道德原則,尤其陶醉在歡愉之中時腦子裏閃念前女友就在隔壁,更增加了沉重的負疚感。


    琴醫生卻看得很淡——可能見慣生死的群體對人生都看得很開的緣故,說你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對,你並沒有背叛藍依——在感情方麵你還是深愛著她;但身體不能與感情混為一談,偶爾走走私沒什麽,正如你在官場也會說違心的話、做違心的事,都很正常。


    琴醫生又說我本來潔身自好,作風端正,卻被你拖下水從此難以自拔,好像染上毒癮似的有了依賴,你休想扔下爛攤子溜之大吉,在我尋到替代品之前必須做好服務!


    替代品……


    白鈺被她說得無語。


    八月下旬公益養老院改造工程基本完工,白鈺特意邀請鄉領導班子集體前往參觀,礙於是遲遠山做的項目,簡剛難得點頭同意。


    驕陽似火,室外超過38攝氏度。從清涼幹爽的辦公室出來步行了四五分鍾,個個汗流浹背,頭暈眼花。


    想想高溫天氣下老百姓還在田裏伺弄莊稼、噴灑農藥、清除雜草,白鈺覺得自己要做的事非常多。


    遲遠山提前候在學校大門口,見簡剛等人過來滿臉堆笑地分發香煙——軟中華一人一包。


    包育山抬手阻止,板著臉說:“四周到處都是眼睛,遲大老板存心要我們犯錯誤麽?”


    簡剛也說:“抓緊時間帶路,鬼天氣太熱了。”


    “好的好的,先看食堂吧,天熱油漆幹得快,一點味兒都沒有。”遲遠山道。


    食堂就是由原來學校食堂改建而成,窗明幾淨,寬敞通透,按白鈺要求前後門都設計了輪椅通道和盲道。


    到貯藏室、配菜間、廚房等轉了一圈,王彩美滿意地說:


    “遠山這個人幹活就是細致,工程交給他大家都放心,根本不用擔心質量問題。”


    李國亮也附合——上次黨委會表現不佳,事後被簡剛狠狠剋了一通,趕緊抓住機會將功贖罪:


    “遠山最大的優點是親自督陣,經常守在工地現場到處轉悠,工人們都不敢偷懶;水泥標號、鋼筋尺寸等等更不含糊,怎麽說有錢人發財都有道理的,沒有隨隨便便的成功。”


    “唔,不能驕傲,”簡剛指指遲遠山說,“質量過硬,以後大大小小的工程還有得做,質量馬虎了我第一個不答應。”


    “不會不會,”遲遠山諂諛道,“跟在簡書記後麵服務了這麽多年,這點覺悟和責任感還是有的,我做的工程不是吹牛,就是質量過硬!”


    包育英不鹹不淡地說:“硬不硬要經得起工程審計呐。”


    “那沒說的!”


    遲遠山自信滿滿說,縣裏三家審計事務所老總都是朋友,豆腐渣工程都能吹成銅牆鐵壁,有啥問題?


    一片讚揚聲中,白鈺不言不語落在最後,把手裏裝修方案翻得嘩嘩直響。


    也仗著簡剛等人在場撐腰,遲遠山叫道:


    “白鄉長,食堂看完了下一站到宿舍看看?都沒問題的,達到拎包入住標準。”


    白鈺翻到其中一頁停住,審視一排排桌椅道:“桌麵板子都按指定規格?”


    “不會錯的,白鄉長,”遲遠山用力拍了拍,又握起拳頭砸了一下,“瞧,結實著呢。”


    “是嗎?”


    白鈺隨手捏著桌角用力一掰,隻聽見“格崩”,桌角竟被硬生生掰下來!


    聲音之大,把鄉領導們都嚇了一跳,尤其簡剛象被打了記耳光,臉上火辣辣的。


    指著斷裂處,白鈺淡淡道:“這是方案裏寫的規格嗎?我不懂裝修,裏麵填的什麽,馬糞紙嗎?”


    “不是不是不是……”


    雙手捧著桌角,遲遠山一連串說了十多個“不是”,但究竟是什麽也沒說個所以然。


    鄭家福又敲敲別的桌麵,陰陽怪氣道:“看來都是這質量了。”


    遲遠山沒敢接碴,王彩美、李國亮等人也保持沉默,他們都看出來了:白鈺手勁不是一般的大,質量差點的桌子根本經不起硬掰,難怪上次一拳把桌子砸個洞,猖狂到家的簡功都讓他三分。


    簡剛帶頭走出食堂,來到最靠近的雙人間宿舍。


    見白鈺盯著牆邊衣櫃皺眉,遲遠山唯恐他一拳砸下去,連忙說:


    “這是原來學生宿舍的,質量比較差,我正準備全部換成新的,到時再請領導們過來視察!”


    白鈺目光又移到鏽跡斑駁的鐵架子床,遲遠山又怕他一腳踹得解體,搶著說:


    “也是學生宿舍的,已經關照工人全部拋光處理,該加固的加固,不行就換新的,給老人家們用的,必須保證安全第一!”


    無形中白鈺成為全場焦點。


    因為簡剛、王彩美等人是來唱讚美詩的,包育英對建築、裝修沒太多研究,鄉領導當中唯白鈺有備而來。


    緊接著白鈺又蹲到牆角看裸露在外麵、沒來得及用水泥封堵的小洞,遲遠山冷汗都下來了,罵道:


    “該死的電工,早叫他們把線盒安上封好,這樣多不美觀!”


    “不是美觀與否的問題!”


    白鈺站起身麵有峻色,張開手掌,手指和掌心均有鐵鏽,肅容道:


    “牆裏用的二手鋼筋,是嗎?”


    遲遠山惶急地連連搖手:“沒有沒有,那個洞……兩個月前就有了,鋼筋一直露在外麵,這裏地勢低窪濕氣重,所以……那個……”


    齊曉曉學的工科,對建築學完全外行,見白鈺鮮有地陰沉著臉而遲遠山竭力否認聲音都發抖,簡剛等人則臉色凝重,便悄悄問旁邊的鄭家福。


    鄭家福壓低聲音道:“二手鋼筋往往生鏽嚴重,鐵鏽會把鋼筋與混凝土、砂漿隔離開,造成握裹力差,嚴重影響混凝土受力,因此樓體建築絕對不能用二手鋼筋,這是安全施工的大忌!”


    “單單露出來的鋼筋生鏽了嗎?我看不見得!”


    包育英冷然道,“叫幾個人把這麵牆都砸了,我倒要看看用的什麽鋼筋?!”


    沉默寡言的王誌海卻又火上燒油添了一句:“這種爛牆還用砸麽,我看白鄉長一拳能打穿過去。”


    “各位領導,我發誓牆裏麵絕對是一手全新鋼筋,真的!”


    遲遠山緊張得黃豆大的汗珠沿著脖子直往下滾,哀求的目光盯著簡剛、王彩美等人。


    簡剛緩頰道:“這堵牆是後來加的隔斷,不是承重牆,不影響正常使用……濕氣大也是一個方麵,迴頭遠山趕緊派人除鏽!”


    “馬上就叫人除鏽!馬上!”遲遠山忙不迭應道。


    “再看看別處。”


    簡剛說著心裏惱怒不已,暗恨遲遠山做手腳都不利索,處處露馬腳,偏偏白鈺這小子眼光奇毒無比哪兒都能挑出毛病,令他大感臉上無光。


    接下來看似整潔完善、功能齊全的宿舍區和保健區,一路走過去在白鈺眼裏問題不斷:


    空調用的電商版,規格、功能、品質都嚴重縮水,與方案不符;


    洗衣機、冰箱環保節能等級不夠,經白鈺現場逐個打開查看其中居然有一台是返修產品!


    緊急按鈕壞了兩個,報警電話打不通,網速達不到5g效果,床頭燈已爆掉三隻、兩個房間抽水馬桶正在滲水,窗簾有拉不開的、有拉開無法複原的……


    簡剛越聽越窩火,連場麵話都懶得說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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