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白鈺準備睡會兒晚上更有精力陪藍依,不料隔壁始終“乒乒乓乓”響個不停。忍無可忍,他起身出去查看,一看大驚失色:


    齊曉曉的宿舍居然緊挨在他旁邊!


    這個尤德山真是居心叵測,把兩個單身男女宿舍安排在一塊兒,不是存心挑事嗎?


    他氣衝衝走進隔壁宿舍,道:“楊江那間正空著,家具都是現成的,為什麽不住那間?”


    “我不愛住臭男人住過的宿舍!”齊曉曉道。


    “旁邊還有一間……”


    “那間屋頂漏水!”


    白鈺辭窮,悻悻轉身迴宿舍,卻發愁起另一個問題:齊曉曉象顆釘子鍥在旁邊,以後琴醫生夜裏來進行第n場告別賽怎麽辦?


    下午簡剛主持召開鄉黨委會,正式把齊曉曉介紹給班子成員,宣布她接替楊江負責的相關工作,同時“多介入”些經濟方麵的事務,充分發揮年輕幹部思路新、接觸麵廣、有活力有幹勁的優勢。


    自我介紹時,齊曉曉落落大方說:“我和白鈺同誌是同屆校友,在京都大學讀研期間彼此熟悉……”


    “是嗎?”


    眾黨委委員們都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白鈺硬著頭皮補充道:


    “同校不同係,專業方向也不一樣。”


    薛寅含沙射影道:“方向肯定不一樣,完全相反嘛。”


    說罷眾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中白鈺狠狠瞪她一眼,暗罵道你不說人家當你是啞巴麽?


    一臉鬱悶迴到辦公室,沒多久齊曉曉又走進來,解釋道:


    “檔案裏寫得明明白白,不主動承認外界反而懷疑。”


    白鈺沒好氣道:“懷疑什麽?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你是你,我是我!”


    齊曉曉凝視著他,道:“這麽絕情的話都說出來了,看來真有一段新感情,女朋友在哪兒?”


    “本鄉!”


    “本鄉?”她蹙眉道,“白鈺同誌是在這兒壓抑太久,饑不擇食了?”


    “從兩個疑問句足見你對苠原深深的歧視!”白鈺反擊道,“那我倒要討教了,齊曉曉同誌找了哪位高大上男士做男朋友?”


    “沒,至今單身……”


    齊曉曉歎了口氣,道,“好吧,咱倆還算和平分手,雖然最後是我主動提出的,再度相見也沒必要相互挖苦諷刺。你問我為何而來,恐怕與你差不多,在上高市直機關沒有提拔機會,正好通榆搞了個引進人才的‘千人計劃’,承諾兩年工作經驗的研究生直接提拔副科職,我就來了……”


    “你就來了,你知道來的後果麽?”


    白鈺道,“在市直機關研究生起步就享受副科待遇,以後按時分檔提高職級,安份守己做自己的本職工作,嫁人生子,多安逸幸福的生活,跑到這窮山溝幹嘛?”


    齊曉曉道:“我最不能認同的就是你的大男子主義,憑什麽女人就該呆在家裏相夫教子?你是京都大學研究生,我也是;你憑高考分數硬錄取,我不比你少一分!”


    “打住!”


    白鈺做了個暫停手勢,“永恆爭論的話題可以休矣,請迴吧,我要投入工作。”


    “簡書記叫我多介入經濟工作,想請你作出大致介紹。”她說。


    白鈺哭笑不得,從檔案夾裏找出領導班子成員分工文件,道:


    “稅務所和派出所是你主管的兩大領域,上任第一天不找兩位所長了解情況,卻急著打聽我主管的領域,這是官場大忌懂不懂?你在市直什麽崗,機關白混了?理工直線思維到現在都改不掉!”


    經他一說,齊曉曉也覺得不妥,也不答腔隨即轉身而去。


    傍晚下班後草草在食堂吃了點東西,白鈺就想去藍依那邊,剛出門被齊曉曉叫住,請他協助把原來老掉牙的電燈泡卸了換成目前新式節能燈。


    線路老化繁亂,屋梁滿是灰塵,加上天氣又悶又熱,七個燈足足花掉四十分鍾,全身大汗淋漓。


    “辛苦了,想不到環境這麽糟糕。”齊曉曉歉意道。


    白鈺道:“慢慢你會發現來苠原是徹頭徹尾的錯誤……咦,藍依!”


    朦朧夜色下,照例戴著寬大口罩的藍依靜靜佇立在他宿舍門口,目不轉睛盯著他,還有跟在後麵的齊曉曉。


    不知道她已等了多久。


    霎時白鈺驚出一身冷汗:換燈泡該是多麽深不可測的大坑啊!要是這期間他稍有挑逗調笑的言語,包準落入藍依耳中!


    “換……換了幾個燈泡,有點費勁。”


    白鈺解釋道,藍依沒吱聲一扭身進了宿舍,很不高興的樣子。反鎖好門,輕輕摘掉口罩,見她滿臉的委屈難過,又補充道,


    “好吧我承認以前上大學時相處過,畢業後就分了手,我也搞不清她發什麽神經為何跑這兒來,總之我事先一點兒都不知情……”


    “她現在有男朋友?”


    “好像……沒有……”


    藍依一跺腳,道:“特意來追你的!好啊白鈺,你的曆史並不清白,疑點很多!”


    “哎,在荊家寨村我就坦白過!”


    “你隻承認拉過手,”藍依道,“現在看來交代得不清不楚,關係十分曖昧!”


    白鈺快急得汗來:“剛才你都看到了,我在她宿舍裏就換了燈泡……”


    “要不是我來了,還不止換燈泡是嗎?噢,我變成電燈泡,妨礙你倆了?”


    “不是不是!”


    白鈺覺得攤上這種事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想上前摟她才發現汗巴巴髒兮兮的,遂道,“算了,先去你那邊衝個澡。”


    這一點藍依倒沒反對,作勢捏鼻子假裝嫌棄,轉身準備出門。這時齊曉曉過來敲門,好快的動作,就在白鈺開門瞬間藍依已戴上口罩。


    “不好意思打攪了,能不能用下你的洗衣機?”齊曉曉拎著一小筐衣服道。


    “沒事,門留給你。”


    白鈺沒在意地說,隨即和藍依並肩出去。拐過彎,他想捉她的小手,她一把甩開,寒著臉說:


    “到底是信賴的女人呐,二話不說門就留給她了。”


    “這……她洗衣服,我總不能站旁邊守著,宿舍就那麽大。”白鈺辯解道。


    “沒地方站就睡床上?”藍依突然火大,快步直往衝,“你那張床如果睡別的女人,我今後絕對不碰!”


    琴醫生算不算?


    霎時白鈺很佩服父親——那麽多女人,那麽多女人再生那麽多孩子,怎麽就相安無事呢?


    自己這邊才冒出個前女友就搞不掂,父子之間差距也太大了!


    兩人別別扭扭來到二樓,趁他洗澡期間藍依又有了主意:


    “白鈺,明天必須做兩件事,做不好……別來找我!”


    “領導部署工作了,請指示。”白鈺自知理虧,賠笑道。


    “第一,立即找尤德山要求換宿舍,搬到楊江那間去,她嫌臭男人的味道,你就是臭男人,沒問題吧?”


    “嗯,我就說那邊靠西側大街,夜裏車來車往睡不好。”


    藍依對他的配合還算滿意,抿嘴笑了笑,還努力保持嚴肅:“第二,買台洗衣機送給她!每晚抱著一堆衣服去你那兒洗衣服,女人的內衣內褲在你麵前晃來晃去,你又是意誌不堅定的人……”


    “我冤枉啊!”


    “送台洗衣機叫她自己在宿舍裏洗,明白嗎?”


    “人家才借了一次就這麽做好像有點……”說到這裏見她臉色不善,白鈺急忙改口道,“明天上午就買,確保中午安裝到位……中午我也不閑著,搬到楊江宿舍住。”


    “哼!”


    藍依道,“看你們倆個態度那麽自然親切,手拉手肯定是忽悠我的,到什麽程度了?她是要‘輕’還是‘重’?”


    白鈺強笑道:“我強烈反對你以惡意揣測領導幹部之間的關係……”


    “鄉幹部!”


    “好吧,基層領導幹部,”白鈺道,“瞧見沒有,她很刻板很教條的,滿腦子政治書裏學的大道理、原則、標準。當年……唉,當年也真是說不清楚的原因跟她相處兩年多時間,唉……”


    “人家到底是研究生,不象我容易受騙上當,沒得手是吧?”


    白鈺歎道:“畢業後她走的公務員a類考試即優秀大學生校園招聘流程,信心滿滿迴上高支持家鄉建設,很顯然,家鄉不需要她幫忙,又灰溜溜跑到通榆支持兄弟省份建設了。”


    “奇怪的是這麽巧,從省到市到縣再到鄉偏偏選擇了苠原,恐怕曉曉舞劍,意在白鈺!”


    “每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別人手裏,拿我來說,不也是種種意外後分到苠原,才遇到你;你呢,要是不躲那個委瑣男絕對不可能到這窮山溝裏,是不是?”


    “反正……”


    藍依不知不覺被他說服,嘀咕道,“孤男寡女還是當心點,別一不小心被她拖下水。”


    “那我今晚就睡這兒,免得迴去你也不放心。”


    “好……哎,不好!”


    藍依也沒了主意,咬著嘴唇想了很久,道,“不準在這兒過宿是原則,但你可以……可以晚點迴去,到時她已經睡著了。”


    白鈺立即嘻皮笑臉湊上去:“長夜漫漫,總該做點什麽吧?”


    “不……不行,不準每晚都……”


    她輕聲抗議,卻被白鈺一把抱起進了房間……


    在藍依滿臉羞紅意亂情迷的時候,白鈺卻有刹那恍惚了心神,以為身下女孩是校園時期的齊曉曉。


    別看齊曉曉外表冷淡生分,標準理工碩士氣質,狂放起來令人咋舌,連有過婚姻經曆的琴醫生都遜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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